朱友康隨後駕駛摩托車,跟在何海雲普桑後面奔馳而去。
何海雲把車直接開到了朱友康的門口,朱友康開了屋門,張美珠已經去製藥公司上班。
他們倆很快把東西卸了下來。
「朱康,你怎麼還住在這個破地方?幹了20多年了吧?」
何海雲第一次來朱友康的住處,看到朱友康屋裏什麼家居都沒有,非常吃驚。
自從朱友康搬到原來的教育局之後,他就沒有買過一件像樣的東西。
他的唯一的寶貝就是一台17寸的黑白電視機。
何海雲看到,這台黑白電視機,就擺放在教育局原來搬家時扔掉的破舊木桌上。
窗簾也是美珠用手工親自製作的,經過幾年的使用,已經顯得老舊褪色。
外間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個廚桌,裏面擺滿了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上面放了一個紅色的電話。
裏間是兒子和女兒的臥室,張美珠用一個布簾從中間拉開。各人一張木板單人床。挨着東牆是兒子的一個學生桌,挨着西牆是女兒的一個學生桌。
僅此而已。
何海雲看到這些,從內心裏已經下決心要幫扶朱友康一把。
她知道,朱友康畢竟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是自己對不住友康。她的內心一直存在着對友康的虧欠。
何海雲走了以後,他一個人插住屋門,蒙着剛從學校里拉回來的被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一直哭到美珠下班用鑰匙打開屋門。
張美珠一進門,朱友康蒙着頭,趴在床上的兩隻腳,正衝着屋門,被窩裏發出嗚咽的哭啼聲。
他回想起來自己走過的歷程,越發哭的不可收拾。
本想着到蓬州中學上學考大學,遠走高飛,成就大業,偏偏在初中畢業遇上國家錄取中專師範生。
師範畢業時,說好了要去程老師愛人李總那個國有企業里,當李總的助理,誰知萬峰鋼鐵集團又出了重大事故,不但自己去不了,反而害得李總也蹲了大牢。
回到蓬州遇上熟人當教育局長,本想到教育局上班,然後順理成章進縣委,成為一名夢寐以求的公務員,然而,要命的一刀切政策,一下子把他分配到山區待了六年。
本想着借中間培訓外語的機會,再次考慮進軍行政機關,然而又一次失敗了。
幾經周折好容易進了教育局,陳竹老師又邀請自己進宣傳部,不巧的是,當時兒子剛出生,女兒才兩周,美珠又住醫院,實在無法脫身,又錯過了機緣。
那就老老實實幹教育好了,誰知道自己千辛萬苦,兢兢業業,到頭來又是一場空,居然在自己乾的最好的時期,免去了校長職務。
婚姻問題就更不用說了。
馮貴和老中醫,希望江夢雲能和他成為親戚,然而,當時山西那麼遙遠,就連父母都有些不贊成這門子婚事。
母親最喜歡的是珍珍,然而,他竟然和珍珍分了手,後來卻被珍珍的妹妹玉梅害慘了。
本來跟何海雲青梅竹馬,但是,她卻鬼使神差地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馮方慧的父親老馮頭,是多麼希望朱友康成為自己的女婿,然而,一個小呂又給攪黃了。
朱友康整整一個下午,哭了想,想了哭,完全浸沉在悲憤之中。
張美珠打來屋門,看到友康這個姿勢,聽到友康沒出息的哭聲,衝着他的雙腿,狠狠地踹了一腳。
朱友康這才掀開被子,從痛哭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