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脫了鞋子坐在那裏的。
「魏晉風骨,這家茶室頗有意境。」謝劍晨對顧安童招了
招手,「安童,你過來。」
最後那五個字,說的仿佛她就是他的親密愛人一樣,溫柔而又旖旎,顧安童愣神片刻,只好硬着頭皮過去。
她今天穿了一雙銀白色的涼鞋,鞋跟不高,只是如果要和謝劍晨坐對面,她就要脫了鞋子。
顧安童略有些尷尬的在旁邊站了片刻,便垂下頭解開鞋子上的扣,脫下後放在一邊,跪坐在矮几邊。
墨綠色的長裙掩住粉白軟嫩的小腳,淺淺露在外面的部分,仿佛塗了淡粉色的指甲油,猶如珍珠般的瑩白秀美。
感覺到謝劍晨的目光落在自己那雙腳上,顧安童往裙子裏悄悄的收了收,才直起上身,將紅泥小爐上溫着的茶水,倒在謝劍晨的小瓷杯里。
謝劍晨又看她的手。
淨白,纖細,若古代所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精緻。
顧安童的手險些沒有穩住,微有幾滴水灑在外面。
「安童你別緊張。」察覺出顧安童潛意識裏的抗拒,謝劍晨終於收回目光,雙手合十說:「我對你的每一個行為,都是欣賞。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男人對女人的尊重,還有一種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謝總……」顧安童侷促的坐着,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句話。
「如果早幾年認識你,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你娶回家,放在身邊琴瑟和鳴朝夕相處。」謝劍晨很直白的表達自己的看法,「但現在你是振玄的妻子,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待你,不讓你受到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顧安童心情有點複雜。
謝劍晨對於她來說,除卻喜歡去酒吧喝酒,其他任何一個方面都不比司振玄差。
甚至於在喜歡傳統文化這方面,二人更加和契。
像他如此坦白的說這樣的話,其實顧安童一點都不反感。
她終於坐正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謝謝謝總抬愛。」
「別這麼拘束,不然叫你來真的沒什麼意思。」謝劍晨擺擺手,「這間茶室的設計不錯吧。」
「對挺好的。我想主人家應該是心特別安靜的人,才能把這件茶室設計的出淤泥而不染。」顧安童端起杯子,四處看了看。
「嗯。我的一個朋友。留洋回來的文化人,琢磨着搞了這麼個概念茶室,其實就是附庸風雅的。」謝劍晨隨口說,起手給顧安童斟茶,一會兒就有個漂亮秀美的女孩上了幾盤茶點。
「不算附庸。或者說這茶室的設計師很好。」顧安童突然間有些惋惜,如果早點知道這設計師是誰,或者她能把新家的設計交給對方。
「你有興趣的話,以後給你介紹。」
「好。」
因為謝劍晨關於茶室的開場白來的非常迎合顧安童的心理,她也比剛才自如的多,攥着手裏的小杯子,淺淺啜了口後,才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對方,「謝總,我能問問,為什麼你要把孟玫引進這個組嗎?」
這個問題讓場面一時間有些凝滯。
謝劍晨的心思和剛才冠冕堂皇的話,又開始有了衝突。
他那雙深邃而又細長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似是商場上習慣了的爾虞我詐,謝劍晨將香煙取出,虛點了下又夾在手中,「安童你覺着呢?」
謝劍晨和顧安童說話的時候,永遠都是耐心而又溫和的。
顧安童想了想,「孟玫喜歡振玄,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你讓她到這個組裏來,是希望她介入到我們的婚姻嗎?」
「如果你這樣想,我不辯駁。」謝劍晨輕輕的撥弄着桌上的焚香,「我的確有這樣的私心。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事如果沒有振玄的首肯,我是不會帶她過來的。」謝劍晨的桃花眼中儘是笑意,「當然,你別誤會,他這個人勝過所有男人的一個非常大的優點,就是專一負責。」
「我知道。」顧安童垂下眼眸,「他和我說過,他不喜歡孟玫。」
之所以突然間打聽孟玫,是因為顧安童很好奇,關於孟玫與司振玄的那段過去,只是司振玄不肯說,她也只能在謝劍晨這裏旁敲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