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的李木非常的瘦,皮貼着骨,身高已經比我離家時高了很多,完全不見以前頭大身子小的模樣了,臉上透着機警,我熟悉他這種神情,這是對整個世界處於一種防範狀態,我們都是這樣的人,太過弱小的人,經歷苦難剛剛安穩下來的人,時刻擔心再次淪為吃住沒有着落的日子。
就算是親兄弟,依然不得不秉承着艱苦獨立、自力更生的精神,心中對意外援手的幻想是存在的,但難以看到希望,誰顧得上誰呢?
李木沉默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簡單一個問題,李木會沉默了。出外打工的人,都是老鄉帶着老鄉,家裏先出去的帶着後出去的,既然大姐李敏已經出去工作三年了,李木要是去李敏那裏,不是少受很多苦嗎?沉默後的李木,聲音帶着無奈「給她寫過信,她也是一個是服務員,幫不了我什麼。www..com」
「去她那裏一起做服務員,你也不用在深圳受這些苦啊。」
李木又沉默了,臉上保留着偏遠山村的稚氣,似有口難言,微微說道「我在深圳睡大街的時候,那時候是最難的,我給她單位打電話,她也接到了,想找她借二百元路費。那時我太想離開深圳,深圳找工作太難,你知道的,首先是不招男的,要招男工的地方,又不要我們那個地方的,幾乎是讓人絕望。」
「她給你寄錢了嗎?」
「沒有,她當時答應了,我滿心希望的等着,但她沒有寄,或許是有什麼難處吧。」
「不能吧,工作三年了,二百元錢,就算當時身上沒有,同事借一借也該有的,二百元,不難啊?」梁鳳書似乎懷疑李木撒謊了。
李木一直不好意思正眼看梁鳳書,低着頭「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沒有寄來,我也就不聯繫她了。」
據李木說,當服務員以前,在一家疏通廁所的小公司幹了一段時間,我對那種公司是極其討厭的,他們為了生意,會故意把別人公司的廁所堵上,一般是借着上廁所的機會,塞一個膠袋、或者破布等雜物進廁所里,然後在旁邊貼上他們的小廣告,廁所堵上了,當然着急啊,只能打電話給他們。那些工人按老闆的指示做事,挺可憐的,先是要負責去堵廁所,貼廣告,然後又去疏通廁所,髒活、累活、不要臉的活全乾了,最後還可能拿不到工錢。
李木也沒拿到工錢,在一次外出時,收了客人的錢,直接丟下工具跑了。我明白他那種無奈,沒有辦法,不能坐以待斃,為了活下去,什麼機會都不能放過。
社會底層的相互絞殺是極其殘酷的,社會底層也沒有善良的人,我窮得差點死去,最是明白,沒辦法善良。同樣作為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也都是爹媽生養,可就是很難爭取到一點點機會,看着那些出生好的人,有背景、有後台、有捷徑可走,能輕易擁有窮人幾百年也掙不到的財富,心裏不變態已經是極其不容易的了,還善良個屁,狠不得把自己變成吃人的猛獸,為活着討一個公道。
甚至法律、公權力也都是保護有錢人的,就像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說到,窮人沒什麼需要保護,連生命都是沒有什麼價值的,唯一的價值就是為有錢人服務、創造、解決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試想,如果搶別人財富不犯法,誰會害怕?當然是有錢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好像為了社會的進步,必須要有法,社會真進步了嗎?人口更多,生活更難,占絕大多數的窮人,甚至再也沒有《詩經》中底層百姓的閒情逸緻。
梁鳳書輕輕的搖着頭「這t的是什麼姐姐?」憤憤說完,又用力的靠着我,嘆息道「我們這樣挺好,也算是熬過來了。」
無法知道李敏當時處於什麼狀態,用梁鳳書的話說,二百元錢,找任何人都能借得到,必定她上班三年,肯定有同事,有朋友,李木是她一起長大的親弟弟。我只能勸慰李木「或許她也難吧,你現在有工作,好好干,總有出頭之日的。」
關於出頭之日,我自己都沒有把握,我常常想,如果沒有遇到梁鳳書,我的人生會怎麼樣,現在在哪裏。
女人總是對自己男人從前的感情很是感興趣,梁鳳書也不例外,她問「李木,肖玲玲真在家裏一直等着他嗎?」
離家前,李木去看過肖玲玲,本想從肖玲玲那裏借些路費,但肖玲玲已經沒有錢,肖大剛再不給肖
第048章故園千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