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颼颼捲入,也不覺得寒冷。
但是老夫人卻冷得厲害,連續打了幾個噴嚏,身子捲縮起來,卻還是不住的發抖。
而她的手一直拿着小刀抵住脖子,顯然也有些僵冷疲累,嬤嬤看着,都不禁佩服。
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執拗之人。
嬤嬤搖搖頭,繼續忙活,收拾了衣裳收拾了柜子收拾了桌子面,又擦了一下灰塵再
掃地,這一通忙活下來,她竟然出汗了。
站在床前,老夫人已經凍得暈過去了,小刀卻依舊攥在手中。
看她氣息薄弱,看來是撐不過幾天了。
嬤嬤伸手拿了小刀,撿起地上的被褥為她覆蓋上,看着床上已經凍得臉色發紫的老
人,她輕輕地搖頭,最悲哀莫過於此,即便心中還想抵抗,卻沒有力氣了,這大概
是最能摧殘她的報應。
此事在瑾寧那邊不興任何波瀾,嬤嬤悄然而去,她篤定,這個爭奪了一輩子,霸道
了一輩子,又殘毒了一輩子的人,即將迎來她生命的終點。
她最後的抗爭,毫無意義。
像已經垂死的野獸,便連反撲的力氣都沒有了。
嬤嬤回去,瑾寧已經在祖宗那邊磕過頭,要去給老夫人和國公爺磕頭。
她出門,要磕兩次頭。
第一次,磕頭叩謝父母養育之恩。
第二次,則是當着親戚朋友的面,磕頭拜別。
第一次磕頭,是在國公爺的屋中,但是因為老夫人在梨花院,所以,陳國公移步到
了梨花院去。
他見到老夫人,神情很是愧疚心虛,老夫人倒是大方,看了他一眼,問道「身子
可好了」
陳國公連忙回答,「好多了,謝岳母掛心。」
梨花院對着門口擺放了兩張太師椅,按照規矩,是先叩謝父親的,因為老夫人是母
親娘家的人,嚴格來說今晚她不該出現在這裏,即便來了,也得是先叩謝父親再叩
謝她。
可陳國公卻讓老夫人坐在左側正座上,他凝望着放在兩張椅子中間的桌子上擺放的
牌位,他夫人甄依的牌位
他輕輕地說「阿依,咱們的女兒出嫁了」
這一句話,淡淡的,卻包含了許多旁人無法明白的深意。
他抱起了甄依的牌位,坐在了右側的椅子上,面向瑾寧,肅穆而莊嚴。
地上放着蒲團,瑾寧跪了下去。
喜娘在旁邊說「女兒拜別父母,感謝父母養育之恩,磕頭」
瑾寧的頭慢慢地磕下去,連續三下,站起來再跪,再磕頭三下,又站起來再磕頭三
下,三跪九叩後,喜娘便扶了起來。
陳國公的手始終抱着牌位,面容溫柔慈祥,眸中卻有淚。
「你若在多好」他幾不可聞地說了一聲,手指撫摸過牌位上的字,剛好停留在「吾
妻」二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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