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捂着棉頭套的馬老太,眯着被風雪迷的眼,有些不放心的一邊趕車,一邊回頭看身後跟的騾子車。
身後跟着三台騾子車。
那幾台車裏裝着好些蒜,裝着她小孫女和蛋糕店裏的小高小王小宋。
本是該讓這些人坐在自家牛車裏的,但是今兒個馬老太買了好些黃紙。
她自個駕的這台車裏,裝着一車會為死人燒的紙和上供會用到的燭台等東西。
而家裏另一台車裏,固定的每日要拉蒸籠,仨人坐在外頭,倆人在裏面把住蒸籠。
最近店裏忙,家裏來了王忠玉和大郎他們幾個男的,都在那台牛車上。
就這麼的,小孫女就上了裝蒜的騾子車,那幾台騾子車都是來自國公府城郊莊子的。
「駕。」馬老太吸了吸鼻子。
每日趕車往家回是最遭罪的。
這個時辰一點陽光也沒有,乾冷乾冷,路上灰滔滔的那個黑,說徹底黑還沒有完全黑透,冷冽的北風那個吹。
像今日才出城不久,雪花又飄上了,雪沫子直往眼皮里刮。
田婆子也坐在趕車的位置上,她和馬老太一邊一個,戴着大棉手套搶韁繩「來吧,我趕一會兒,你在手套里活動活動手指。」
馬老太給了她,沖旁邊離她不遠的另一台牛車喊「忠玉啊,慢着些趕,飄雪了,地上哪裏有冰看不着,寧慢些回別翻車。」
王忠玉倒是沒太冷,男人火力旺「曉得了大娘,你們也慢些,一會兒再黑就點火把。」
馬老太又趁機回頭,其實即便探身看也看不着啥,但是她惦記,那騾子車裏也不知冷不冷。
冷啥呀,宋茯苓被蒜袋子擠在一起,想動彈都動彈不得。
這誰呀,誰幹的活,系袋子還沒系嚴實,撒出半袋子蒜,呼啦啦隨着車晃都撒在了她身上。
之前,寶珠說過她香,還問宋茯苓擦得是什麼呀,感覺比陸三小姐都香,是那種一抬手一轉身間飄得淡淡香味,很好聞。
上車前,高屠戶大兒媳也嗅了嗅鼻子說過「胖丫怎這麼香呼呼的。」
宋茯苓這回,來,你們再聞聞,身上除了蒜味兒沒別的。
宋茯苓有些後悔,為什麼不坐好馬車回家,在那車裏能喝熱乎喝茶,甚至都能拖鞋蓋着皮毯子,抱着小火爐躺車裏看,她找奶奶幹什麼啊。
在瞧眼下,黑嚓嚓的車斗里,壓根不敢亂動,怕一屁股坐碎蒜頭,動作稍微大點兒,掉她身上的蒜就嘩嘩往下掉干皮子。
和早上來時的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沒等過橋呢,家裏這頭的人,就發現好些台車回來了。
因為近兩日,宋阿爺又組織金寶以上的半大娃子們,將好不容易拉回家裏的大石頭,又折騰着用爬犁往外拉。
拉石頭要做什麼呢。
要從自個家大門口,一直到河邊,搭那種用石頭做的到膝蓋高的石頭燈,說白了就是用石頭塊圍起,給裏面的火光擋雪擋風,到時好在裏面點上燈油。
十幾米遠一個,整出一條用石頭燈做成的路。
從二十九開始點燃,一直點到出正月。
做這個,一方面是方便於家裏人來回出入,天黑能有個照亮的,家裏過年不能掛紅燈籠,也有用這個代替的意思。
一方面是要過大年了,要弄出一條亮堂的路,告訴老祖宗們,告訴那些離去的人,他們現在這夥人家在哪裏。怕路太黑,那些人尋不到回家的路。
宋阿爺是很信這個的,所以這兩日就一直在忙這些。
包括讓馬老太大手筆買的一整車的黃紙,回頭還得組織婦女們疊金元寶,都是公家錢買的,回頭給馬老太能報銷的那種。
宋阿爺就讓小子們先別堆石頭啦,去橋邊迎一迎。
而此時河邊的村里人,也在大聲和馬老太她們打招呼。
在村里人眼中,牛啊,這老太太,得老有錢了。
瞧着吧,村里現在已經打賭開春後,那伙人到底能蓋多少間青磚大房啦。
別以為他們不知道,那伙人不止有四家點心店,最近這段日子更是出出進進,外縣酒樓也進村買貨,張嘴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