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話的是一男一女。
「現下大家都往北逃,我們這一路向西走可真能躲開戰事?」
「放心吧,正是因為眾人都紛紛北逃,我們向西去才最安全,倭寇肯定是往那人多的地方劫殺掠奪,浙江和南直隸富庶才是首當其衝,我們向西走才能避開戰火。況且人人都往北面逃難,到時候人數太多,官府為防止難民作亂,一定會限制人流不讓眾人入城,到時候進退維谷才真是陷入死地了。」
「還是你心思多想得周全,跟着你放心。」
聲音越來越清晰,俞長生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晰,他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身體。
「誒這孩子動了,好像是醒了。」
長生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萬里藍空白雲浮動。他慢慢坐起身,發現此刻他正躺在一輛行進的板車上,這板車不大是一匹驢子拉着,還有一對中年男女坐在車上,那男人趕着車女人坐在一邊,車上還放了些箱子包袱。
俞長生愣了愣神,那婦人先開口說道:「孩子,你感覺怎麼樣了?快喝些水吧。」
那婦人和藹,長生心裏放下了些防備,他昏迷時久實在是口乾舌燥接過水來大喝了幾口。
那婦人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弄得渾身都是傷,你可會說話?」
俞長生愣了一下未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答話道:「啊?」
那趕車的男人說道:「哦不錯不錯,看來這孩子不是個啞巴殘缺。」
俞長生困惑道:「自然不是,大叔為何這樣問?」
那男人道:「哦哦無甚,我們撿到你時,見你倒在地上身子一直在顫抖,周圍還有一些屍體,那場面可嚇死個人了。我們是擔心你被倭寇襲擊受了重傷,留下些後遺殘症。」
俞長生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受傷倒地後,在混亂中被人踢暈,看樣子是被這對夫婦所救,趕緊起身連連磕頭答謝救命大恩。
那兩人十分和藹,那婦人道:「你這孩子也是命大福大,我們路過你們被襲的地方時,看到不少人都遇害了,定是那些天殺的倭寇乾的。他們可是你的家人?」
俞長生搖搖頭道:「不是的,那些人也只是逃難時與我無意中遇到的。」
那婦人又問道:「孩子你可有名字,家在何處家人在哪裏呀。」
這次長生留了個心思,俞大猷在江湖上的名號太大,且江湖之上眾多人對其視若仇讎,黃金會冷陰流更是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自己坦言告知,只怕消息走漏會引火上身,現在倭寇正是作亂,更可能會牽連到無辜旁人。於是便說道:「我叫俞長生,是個孤兒。」
他心中暗講:「佛祖在上,我這也不是謊打誑語,只是有些時候身不由己。」他早就離了沙門,可有些習慣戒律總是在心中縈繞着。
那婦人摸了摸她的頭道:「小小年紀真是可憐,你叫我溫婆就好,這是我家相公,你可喚他陶伯。」說罷她指了指那趕車的男人。
俞長生連連叩謝陶伯溫婆,一路上他們坐在驢板車上聽陶伯講述事情原委經過,這對夫婦也是逃避倭寇之亂的,他們倆人住的偏是以得到消息就比旁人慢了些,逃得的也就比別人晚了。因為住的偏僻卻誤打誤撞和倭寇部隊錯過了。
陶伯為人機警專行荒郊小路,正好路過了俞長生等人被倭寇襲擊的地方,他們本以為所有人都已經遇害,卻見到長生身體一直在動,便帶走救下了他。
長生因身體虛弱進食不夠,這一路也發起了燒,好在陶伯略懂些醫術,即時為他醫治,昏迷了一日這邊也沒有大礙了。
此時倭寇主力已經逼杭州府而去,陶伯溫婆一路都在往西趕路,已經走出許久,現下已經到了徽州地界。
俞長生久違的感覺到了些輕鬆。連日來一直在逃命挨餓受困,現在跟着這對中年夫婦才總算能喘口氣,他心中思量雖然暫時失了奪帥和俞大猷走散,但畢竟保住了性命,只等自己傷勢好轉後一定找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