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稱之為「天下文膽」的《為解民困豐國用親宗室請開藩禁疏》中,高務實幾乎把一切都限制死了。
他這道奏疏中「講道理」的部分暫時不談,就說他提出的解決辦法,擺在頭一條的就是限封爵。
「查得嘉靖中議者請行限子之法,而世廟未允,臣謂生不必限,封則可限。今國朝歷世二百餘年,以親論之,亦遞降矣,除初封親王姑照例襲封侯,三世而後再加詳議外,其累朝所封宜立為限制。
如親王嫡長子例襲親王矣,嫡庶次子許封其四,共五位焉。郡王嫡長子例襲郡王矣,嫡庶次子許封其二,共三位焉。鎮輔奉國將軍有嫡子許封其二,無嫡子止許以庶子一人請封。鎮輔奉國中尉,不論嫡庶,許封一子。以上各爵職,如有生子,數多不得盡封者,照舊請名。
有志讀書者,與民間俊秀子弟,一體入學,應舉登名科甲者,一如親王事例,止外任官。其他力田通工等業,從便生理可也,如慮其力不能謀生,宜量為給資。
親王之子不得封者,年至十六,賜之冠帶,給銀六百兩;郡王之子不得封者,年至二十,賜之冠帶,給銀四百兩;將軍中尉之子不得封者,有志入學,賜之衣巾,與各子俱給銀二百兩。則或仕或不仕,咸可無失所之虞。
倘其中更有遊蕩廢業者,則譬諸家有不肖之子,亦付之無可奈何而已。
……
且聞今之貧宗慵工,隸卒無所不為,匿名執役,甘心捶楚,若顯拔縉紳之列,而均受舉劾之公,分授四民之業,而平以市官之法,此大公至正之道,何辱之有!」
這裏頭,他就明確提出了要「限封」,也正是因為限封,所以才需要「給資」。
不過高務實本來覺得他提出的這個「限封」其實還挺寬大的,比如周王、魯王都是親王,按照他的《開藩禁疏》,「如親王嫡長子例襲親王矣,嫡庶次子許封其四,共五位焉。」
這已經有四個除長子之外的「愛子」名額給你們降等襲封了,怎麼還不滿?你們是下豬仔一樣的生了好幾十個嗎?
然而胡執禮告訴他:不好意思,人家真的生了幾十個……
臥槽!
高務實忍不住翻白眼,恨不得說:「你們tmd天天窩在家裏就真的只是一門心思搞女人嗎?」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按照大明朝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一位親王真的只是「天天窩在家裏搞女人」,那他不僅不壞,甚至還完全稱得上是一位賢王。因為比這不肖、比這更糟糕十倍的王爺大有人在。
這是什麼鬼世道……好吧,我怎麼就沒穿越成一位賢王呢?搞得現在每天殫精竭慮都是想着怎麼把這個國家搞好,偏偏這國家又不是我的……
咳,不好意思,覺悟下滑了,是我的錯,我自我反省。
不過高務實想了想,還是搖頭:「親王餘子封四位,已是皇上隆恩,國家也只能承受到這般程度……周王、魯王之事,究竟是走什麼渠道使京師獲悉的?」
胡執禮面色稍稍釋然,雖然高務實沒有就「皇帝愛子」的問題發表看法,但他堅持他此前的限封策略,分明也是在實際上支持了自己的意見,即不允許「長幼不分」。
面對高務實的詢問,胡執禮答道:「二王不滿之事來源倒是不盡相同,周王的消息據說是河南鎮守太監傳來的,本來是應該直達宮中,但不知為何,卻走漏了風聲,以至於連我都風聞了。而魯王消息的來源則是山東巡按——該按當時正巧按臨兗州,查得魯王前幾日在王府醉酒,說了些……不太好的話。」
高務實聽得目光一凝,淡淡地問道:「哦?魯藩說了什麼呀?」
他倒是「淡淡地問」,但他畢竟是帶兵打過這麼多大勝仗的文帥,身上自有一股軍旅之中帶出來的煞氣。這目光一凝之下,即便胡執禮問心無愧,也不禁感到心中一寒,仿佛一把尖刀陡然刺至胸前了一般。
別說正對着他的胡執禮,便是在一側旁觀的程文也感到頭皮發麻,背後涼颼颼的,大氣都不敢出。
西北之亂平定以後,已經被京中民間某些好事之輩稱為「天下第一文帥」的高務實,威望已經漸漸養成,便是部堂同僚都已經不敢直攖其鋒。
第140章 威勢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