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寧靜緩緩登上了北月關城樓。
這個來自靈州無盡之森的天驕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容貌生得太過無暇,並不真實,令人聯想到水中倒映的月影,輕輕觸碰就會粉碎,縹緲無際。
放在北原這樣嬌艷華貴的女子不知會被多少才俊爭得不惜頭破血流,縱使是鐵血的將士們也會動心,可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氣質又讓人卻步,仿佛多看一眼就是莫大的罪過,是對天地純淨的褻瀆。這樣的女子照理說是不該出現在戰場之上的。
可偏偏又看不出她具有少女那份獨有的柔弱,明明只有一人卻帶着千軍萬馬的氣場,她目光所過之處威嚴古奧,令人根本不敢與其對視。這種睥睨八方而又唯我獨尊的感覺,令人心生臣服。
「寧靜小姐。」衛曲笑着見禮。
沒有人注意到他眉心一閃而過的不悅,那是對於靈族高傲天性的不屑,這樣君臨天下的氣質任誰人都會不爽,何況只是一個外族人。
就連一旁與呂正蒙並肩的蘇墨白心中都是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恨不得扇她幾個巴掌,將其拽下那股蔑視眾生的高壇,以此來舒緩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
「衛將軍。」寧靜雖然倨傲,但也沒有任意妄為,雖然只是輕輕說了幾個字未曾動作,可給人的感覺她已經盡了禮數。這是令眾人罕見的錯覺,畢竟只是口頭應答,從北原的習俗看算上失禮。
「如今我軍陷入困境,」衛曲高指蒼穹,「星月無光,四處瀰漫着令人不適的黑霧,不知寧靜小姐是否有解決之法?」
寧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攤開掌心,光澤閃爍,約五息的時間過後,黑霧呈旋渦狀懸浮,遠比肉眼可見的濃郁許多。旋即她又注入一絲月華之力,只見金色的光澤如同落葉零落至水中,起起伏伏。
許多人不解,但還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月華之力沉浮在黑色旋渦中慢慢變淡,最後完全被同化。旋渦的尺寸也大了一些,但不知道是否為錯覺,仿佛顏色要比先前清澈幾分。
「這是地下的深淵之力,巴赫全力施展可謂是耗盡全力,釋放了不知在他體內貯存多久的氣息。」寧靜手掌一翻,旋渦被她攥碎,「你們也看到了,它可以同化力量,但也會被同化。」
「寧靜小姐的意思是,只要用足夠多的超然之力就可以讓天地恢復原貌?」衛曲試探着問。
「對,只要有足夠多的的力量,就可以同化深淵氣息。」寧靜淡淡地說,「不過你們要知道,巴赫足有幾百年的積累,恐怕光憑你們這二三十人,不足以動搖『遮天蔽日』,反而可能被其當作養分。」
一旁聆聽的墨尊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幾百年的積累?敵人能活得這樣的年歲?」
寧靜皺眉冷冷看了他一眼,似乎書塾中先生對於學生提出一個極其幼稚且愚蠢的問題那樣,「你以為誰都像人族這樣短命?活到七十就稱『古稀』?暗裔在地下黔州生活,尤其像巴赫這種聖靈,一般有七百歲左右的壽命。」
她最終還是回答,可處處透着鄙夷的語氣,讓墨尊極為不爽。一個外族竟敢如此囂張,乃是他不曾想過的,尤其是那種天經地義的模樣,令人生厭。
有一些話她沒有說出口,知曉這個消息的人也不多——那就是曾在幾千年前,靈族也能活有這般年紀,而不是現在的比尋常人族長上一倍。這等靈族的隱秘,她還沒有訴說於口的打算。
七百年這個數字讓眾將默然。
衍朝不過八百年的歷史,而聖靈的一生竟然就差不多橫跨整個朝代,與這樣的人為敵,遠超想像。而就算是把此刻北月關所有的超然者年紀加在一起,也不過九百餘歲,況且也無法施展這種規模的攻擊。
他們交談的時間,城樓下的攻勢並沒有停止,堆疊的暗裔接二連三地強行穿越玄固結界,他們遠比第一次沖陣的暗裔要強壯,看不出人形,手腳並用,動作看起來更像泥潭中的鱷魚捕食。
當然,它們最終也死在飛射的箭矢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