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倒是有趣得緊,他是和你一起在宮裏當值的麼?」
楊牧雲點點頭,「你別看他是一個粗人,來頭可大得很吶!曾祖父是太祖皇帝身邊的開國功臣武定侯郭英!」
「這個何須你說,」寧祖兒方才的氣似乎還沒順,「能做皇上貼身禁衛的哪一個不是功臣勛卿的子弟?」
楊牧雲揉了揉鼻子,臉色怪異的瞅了他一眼,「你是在諷刺我麼?我就不是。」
寧祖兒看着他,突然「噗哧」一聲笑了,俏靨燦若桃花,比女子還要嫵媚。
楊牧雲見他笑了,心裏登時輕鬆了許多,「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我若是個女子,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寧祖兒俏臉一板,「你再說瘋話,我可就真的和你翻臉了。」
「寧公子,是我錯了,」楊牧雲向着他深深一揖,「我這裏向你賠罪還不成麼?」
寧祖兒一閃身躲至一邊,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別,你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你這一揖我可生受不起。」接着說道:「好了,不跟你說笑了,你特意留下來,想要跟我說什麼話?」
楊牧雲臉色一正,向停放靈柩的廳堂望了一眼,裏面孤兒寡母還在嚶嚶哭泣,邊哭邊將一串串紙錢丟進火盆里,一陣火焰升騰過後,盪起裊裊青煙。
「方才郭聰所說的,是真的麼?」楊牧雲問了一句。
寧祖兒微微頷首,回道:「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看。」
「不用了,」楊牧雲搖搖頭,「無端打擾亡靈,我這心裏會不安的。」兩眼看向他問道:「那這艾御史又是因何原因自縊的呢?」
寧祖兒思忖了片刻說道:「聽艾夫人說,艾御史自被人送回家中後,神情呆滯,不言不語,連晚飯都沒有吃。他把自己一人關在屋裏,說是想要靜一靜,誰知第二天一早,就發現他在自己的屋內自縊了。」
「那他有沒有留下遺書什麼的?」楊牧雲緊接着問道。
「沒有,」寧祖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問這麼詳細作什麼,這也是皇上交代給你的差事麼?」
「不是,」楊牧雲笑笑,「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為什麼好幾個勸諫皇上遷都的人,只有他死了。」
「那是因為只有他挨板子了,不是嗎?」寧祖兒眨了眨眼睛。
「挨了頓板子就憤而自縊,這位艾御史的心胸未免太偏狹了些。」楊牧雲嘆道。
「人受了折辱心生憤懣,進而想不開自尋短見,也不是不可能。」寧祖兒說道。
「或許吧,」楊牧雲又向廳內看了一眼,「
監察御史乃是言官,依據風聞奏事是其職責,他們只能依靠微薄的俸祿養活家人,卻沒有其它進項。艾御史這一去倒是痛快了,丟下這孤兒寡母真是好生可憐!」
「看來我給出的答案你並不滿意。」寧祖兒淡淡的說道。
「不說這個了,」楊牧雲轉而對他說道:「自回京後我還未好好請你吃酒,待會兒你若得閒的話,可一定要讓我做一回東。」
「你怎麼對我這樣客氣了?」寧祖兒瞟了一眼站在院門外的莫氏兄弟,「是因為他們麼?」
「你想多了,」楊牧雲淡淡一笑,「難道你我之間就不能好好坐下來喝一杯麼?」
一輛馬車在京師最氣派的酒樓慶元樓門前停了下來,車簾一掀,一位身穿淺黛色的綺羅衫裙的絕色少女從車上曲身走了下來,她烏黑的秀髮梳了一個三丫髻,上面斜插一支金步搖,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靈動清雅的氣質。
這時一個店夥計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少女眸光一閃,待那店夥計走進了些方低聲問道:「他來了?」
「嗯,」店夥計背微微一躬,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就在三樓的清字號房,看樣子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再不耐煩他也得等下去,反正着急的人又不是我!」少女一笑,邁着輕盈的步子裊然入了酒樓。
......
慶元樓三樓盡頭的一間雅室內,坐着一位身穿玄色袍服,頭戴斗笠的人,他頭上的斗笠壓得低低的,看不見他的面貌。他的右手搭在桌面上,指節輕叩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