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羽身穿一件正紅牡丹掐金錦繡華服,髮髻上插着五鳳朝陽金絲累珠銜紅寶的大頭釵,耳墜一對紅珊滴珠嵌赤金流蘇耳環,渾身珠光寶氣,更襯着她明媚動人。
「哥哥,你回來了?」陳思羽臉帶喜色的說道:「你不知道全家有多擔心你......」聲音驀然頓住了,目光怔怔的落在楊牧雲身上,燦然的雙眸中滿是驚喜、羞澀......帶着濃濃的情意。
陳成鋒看得臉色一沉。
陳思羽絲毫沒有覺察出哥哥的不悅,對着楊牧雲深深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楊牧雲淡淡的應道。
「你......還好嗎?」
「我很好,」楊牧雲目不斜視,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禮,「多謝朱夫人關心。」
看着心中一直牽掛的人如此漠然的回應,陳思羽貝齒輕咬着朱唇道:「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對了,你怎麼會跟我哥哥一起來侯府的?」
楊牧雲正要答話,卻聽陳成鋒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間的交談,「思羽,你今日怎麼來了?」
「我是想過來陪陪爺爺,」陳思羽道:「自打聽說哥哥你出事了以後,爺爺一直心情鬱郁,我怕他會悶出病來......」說着霽顏一笑,「你既然回來了爺爺的這塊心病應該也就好了。」
陳成鋒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既來了便隨我進去吧!」向着楊牧雲說了一聲,「我要帶舍妹進去,就恕不遠送了,楊賢弟請!」
「陳兄不必客氣,告辭!」楊牧雲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楊公子......」陳思羽正想追上去,卻被哥哥拉住。
「哥,你幹什麼?」陳思羽秀眉一蹙。
「思羽,」陳成鋒沉着臉道:「你已嫁作人婦,還與外男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可我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有什麼想跟他說的可以講給哥,哥再轉述給他也是一樣,」陳成鋒沉聲道:「你要再跟他糾纏不清的話,就只會害了他,懂麼?」
陳思羽俏臉一黯,默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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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給我打的好盤算恐怕要落空了,」楊牧雲邊走邊喃喃自語,「寧陽侯那個老頭兒好像對錦衣衛很有成見......也是,我說什麼不好,非要說出自己錦衣衛的身份。」心中懊悔不已,但轉念一想,「不對,在南都時陳兄他們就已知道了我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遲早還是要說給他爺爺聽的。」
此時離寧陽侯府已遠,他來到一人流熙來攘往的大街上站住腳步,抬頭看看天色,日頭漸高,遂思忖道:「去哪裏呢?中軍都督府的夏經歷讓我每天去那裏點卯等那位沈伯爺......我用不用去理那個茬兒?在塞外時,沈榮還私底下派人殺我,在他底下當差,可得時時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楊牧雲心中猶豫,「此次出征,府軍前衛這支天子幼軍幾乎全軍覆沒,回京的人個個應該都是戴罪之身,看夏經歷陰陽怪氣的樣子,完全就是在幸災樂禍。我若是那個姓沈的,便告病在家算了,哪有臉面日日入衙當值?」想通這個關節,心中便敞亮多了,去中軍都督府的念頭立時就淡了。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楊牧雲向人打聽了修武伯府的位置,便去那附近打聽消息。
修武伯府在小時雍坊北面安富坊的銀帶胡同,路程並不算太遠,走到那裏時天還沒到正午。修武伯府大門緊閉,看起來很是冷清。楊牧雲在伯府大門前來回踱了幾步,見斜對面不遠處有一群人在圍觀什麼,便走上前去。
原來那群人在觀看兩個老者下象棋。其中一名老者洋洋自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另一名老者眉頭緊鎖,苦思下一步的走法。
楊牧雲在湖州府學讀書時也經常和人下象棋的,便饒有興致
的向棋盤上看去。洋洋自得老者的車和馬已逼得對方老帥沒有騰挪的地方,眼看是要輸了,周圍人也開始議論,都說這是一步死棋,再無盤活的可能,勸那眉頭緊鎖的老者放棄,老者卻執意不肯。
「如何?」洋洋自得老者乜了他一眼,「都快到晌午了,你還不認輸,難道要請大傢伙兒吃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