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楊牧雲?」聲音清越而尖厲,似是出自女子之口。
楊牧雲借着月光凝神看去,那人一襲杏黃道袍,麻鞋綁腿,發挽道髻,但是其上卻又戴着個竹笠,垂下的紗帷直到頸部,遮住了她全部裸露在衣外的肌膚,她手執拂塵,隔着垂紗隱隱可見她如電般的雙目。
「是個道姑。」楊牧雲心中微覺詫異,真不明白大晚上的怎麼會跟一位出家人撞在一起,而這位道姑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一抱拳,「正是在下,不知仙姑如何知曉在下的名諱?」
道姑沒有言語,身形甫動,霎時便到了楊牧雲面前。手中拂塵上的細絲如根根鋼針般朝楊牧雲臉上掃來。
楊牧雲大驚,實在沒想到這道姑一言不發便即動手,而且出手極快。當即身形疾向後退去,「嗆——」的一聲,拔刀在手。
「唰——」那道姑如影隨形欺到他面前,手中拂塵掃中了他握刀的手腕。
楊牧雲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握刀的手差點兒拿捏不住,讓刀脫手而出。大駭之下,身形拔地五尺,遠遠斜移至兩丈開外。
那道姑卻沒有再迫來,帷隙隨風而動,一道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滑過,「嗯,不錯,有兩下子。喂,你的師父是誰?」
楊牧雲感覺被她拂塵掃到的手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一凜,立刻回道:「家師不願提及他的名諱,在下亦不知,還請前輩見諒!」
「是麼?」那道姑話音一落,身形已消失不見。楊牧雲瞳孔一縮,屏住呼吸,剛一提刀,頭頂風聲飆動。一抬眼,那道姑如蒼鷹搏兔般自他頭頂墜落,一柄拂塵似撒開的網罩向楊牧雲的天靈蓋。
「欻——」楊牧雲頭一偏,手中刀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冷厲的光弧,削向對方的雙足。誰知那道姑的足尖在楊牧雲的刀鋒上輕輕一點,人又倏忽不見。
楊牧雲驀然轉身,刀閃電般反劈向自己身後。
「蓬——」的一聲,他只覺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噔噔噔——」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猛吸了一口氣,方調勻氣息。
「咦——」那道姑目露詫異之色,「易心經?你竟然會易心經的功法,你跟朱文奎是什麼關係?」
「朱文奎是誰?」楊牧雲一怔,他師父從未提過自己名諱,所以那道姑一說出這個名字,他感到很是陌生。
「你還想隱瞞嗎?」那道姑說道:「能把這樣重要的功法傳授給你的人,除了朱文奎還能有誰?」
「前輩,」楊牧雲怔忡道:「家師確實從未跟在下提過他的名諱,家師叫朱文奎嗎?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道姑見他相貌不似作偽,輕輕哼了一聲,對他說了一句,「跟我來!」身形微動,人已在十餘丈開外。
楊牧雲略一遲疑,縱身追了上去。
那道姑輕功絕佳,踏過牆頭房頂如履平地。楊牧雲使盡全力才勉強跟得上,心中暗暗驚詫,「這道姑是誰,好像知道我的師承來歷。她的武功好生厲害,仿佛比之師父也不遑多讓,不知她要我跟她去作什麼?」
那道姑來到一堵城牆根下,拂塵一擺,人輕飄飄的拔地兩丈有餘,不等勢衰,拂塵一掃牆縫,人又高高躍起,穩穩的落在牆頭。
楊牧雲看得好生佩服,而他飛躍上高高的城牆之時中間停頓了三次。
出了城後,兩個人影在曠野之中縱越如飛,不多時便到了一個湖邊。那道姑衣袖微擺,人如蜻蜓點水般躍過了湖面。
楊牧雲的輕功還未達到如此造詣目光在湖邊掃視了一下,從一棵樹上摘下一把樹葉,拈起一片屈指一彈,樹葉便「嗤」的一聲飄落在湖面上,楊牧雲飛身躍起,足尖在葉片上一點,身子彈起丈余,又一片葉子屈指彈出,落在前方腳下湖面上......
待他到了對岸,那道姑早就候在了那裏。
楊牧雲臉微微一紅,「在下武功粗淺,勞前輩在此久等。」
「像你這般年紀武功就達此境界已很難得了,」那道姑看了他一眼說道:「想當年你師父與你一般歲數時也未必達到此地步。」
「前輩與我師父相熟嗎?」楊牧雲問。
那道姑不答,轉身朝一座山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