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一個陌生的老者遭遇如此境地,封行朗也會同情和憐憫的。更何況河屯還是他生物學上的父親呢!
「阿朗,你來了……」河屯起身喚了一聲。
一聲『阿朗』,便能聽出河屯對他這個弒父的兒子並沒有記恨。
封行朗想叫出久藏於心的那聲『爸』,可醞釀了好一會兒,還是如鯁在喉。
「……來了!」
封行朗的聲音泛着沙啞,「真的很抱歉……把你弄傷了!」
河屯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慈愛的笑容,「不打緊!只要你好,我就好!」
雪落本以來父子倆見面會尷尬又侷促的,一直還在幫他們想着圓場的台詞;卻沒想到他們父子倆剛見面,就自行打開了心結。
「行朗,你把咱爸傷成這樣,道個歉也是應該的!快給咱爸倒杯茶賠罪!」
雪落本是一番好意。可話剛出口就懊惱了:自己還真是一孕傻三年呢!河屯一條手臂殘了,另一條手臂傷了,怎麼拿茶盞喝水啊?
總不能讓丈夫餵他吧?!那得多尷尬呢!河屯自己也會難堪的吧!
正當雪落惆悵着要不要收回自己的話時,丈夫封行朗卻已經走到了河屯的身邊。
沙發前擺放着一套功夫茶具,封行朗拿起茶壺往杯盞里倒了三分之二的茶水,然後緩緩的端在手裏,朝河屯躬身過去。
「……爸……」
這聲爸叫得着實艱難,像是啞在了喉嚨里,封行朗隨之跟聲快言:「這杯茶……就算兒子給您賠罪了!」
河屯激動得臉部肌肉都在打顫;感動更多於內心的欣喜若狂。
「誒……誒!好孩子!」
河屯眼眸里閃動着半清澈半渾濁的晶亮,顫啟着雙唇傾過頭來,喝下了兒子餵給他茶水。
在一旁伺候的邢十二看得傻眼傻眼的!
邢太子這回還真夠『虔誠』的!
準確的說,應該是煽情!
又是開金口叫『爸』,又是親自倒茶餵茶的……又玩的是哪出啊?!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他這個弒父的傢伙?!
弒父,可是大逆不道且不可饒恕的大罪!
不然呢?看着義父似乎已經激動得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