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是真的沒有騙白涯和聲寒,那幕布上呈現的景象,的的確確是結界外正在發生的事。而眼前出現的一幕變故,令他們大受鼓舞。
畢竟這兩個傢伙是不會把修羅們的身影也放進蜃景里的。
有修羅,也有人,他們都是身着戎裝,看着便是嚴肅統一的隊伍。他們的衣物或多或少有些破損,戰甲和兵器也佈滿磨痕,身上幾乎都有傷,他們必是經歷了戰鬥。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宮殿的守衛節節敗退,哭鬧的女人和孩子感到無措、慌張。在這片巨大的煙幕上,他們無聲地張着嘴,白涯耳邊的兵刃聲像是從煙幕里鑽出來一樣。除了沒有人的叫喊,其混亂的聲音幾乎與畫面完全吻合。
緊接着,出現了君亂酒的身影。
白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傲顏,卻不得不再度舉刀以抵擋那猛烈的攻勢。他努力抽出精力來,去關注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乾闥婆有些焦慮,他的簫聲略微走調,同時他伸出手想要結束這場鬧劇的展示。可緊那羅制止了他——她認為,他們也必須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
將軍不斷地安慰着那些人,似乎在進行什麼解釋。他讓那些面目可怖的修羅暫時後退,又讓普通的人類士兵走上前,一併安撫他們的情緒。而那些修羅背對着平民們,將他們圈起來以作保護。宮殿內的守衛很快敗下陣來,擊退他們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大概,平時他們都忙着奏樂聽曲,只有彈琴唱歌的力氣,並不足以揮舞刀劍,或是發出戰吼。
君亂酒四處巡視,似乎在尋找什麼。緊接着,又一個人出現在他的身邊。
是祈煥。
祈煥?
誰?
緊那羅的臉忽然變得鐵青,就像是在原本紅潤的臉上潑了漆。她吹奏的動作停止了,君傲顏的動作也隨之凝滯。只聽歌神大喊道:
「廢物!」她悅耳的聲音變得惡狠狠的,「一群廢物!」
乾闥婆緊張起來,拿簫的手微微顫抖。他們緊張起來了——甚至還不需要五弦琴。白涯轉頭看向負琴揮刀的柳聲寒,她也有些意外。喔她把琴取下來了,抱在懷裏。她的身上有許多傷,青色的衣服近半被染紅。她不會死,但那一定很痛,白涯看着便覺得揪心。
「阿姊」
「不要停。」緊那羅冷冷地說,「他們不敢怎麼樣。」
說罷,她便繼續吹奏起那可怕的塤了。這瑪瑙的樂器此時已經變得像血一樣鮮紅,連白色的纏絲都不再明顯。它是被鍍上了什麼妖力嗎?但那不重要。祈煥還活着?那真的是他而不是什麼別的人?應該不會,白涯迅速地做出判斷,一直處於優勢的兩個妖神是絕不可能自導自演出這麼一場鬧劇,也沒有必要。
祈煥是與君亂酒一起來的?他正在對將軍說話。說了兩句之後,他的目光忽然直直落到這片白色的煙幕上——對,他在凝視這裏,真真切切地用這雙眼睛注視着這裏。這一刻,幾乎讓在場所有仍保留自我意識的人心臟驟停。
「這神像也太難看了。」祈煥轉過頭,指了指殿內的巨像,隨後對那些女人和孩子問,「他們抓你們的丈夫,你們的父親,就造了這麼個玩意兒?恕我直言,這審美不行啊。」
「那是神明大人的——真身」他聽到有人小聲說,「我家相公去的時候,還很高興,覺得有希望能」
「真身是什麼?」祈煥微微側臉,「是說真正的樣子?這太奇怪了,就連我做夢也沒夢到過長成這樣的東西。」
有些孩子喊:「我知道,是音樂天!」
「音樂天?」祈煥不明白,「那是什麼?咱沒啥見識,誰給詳細說說唄。」
那些人還是有些害怕,仍抱在一起哭哭啼啼,話也說不清楚。君亂酒笑着嘆氣,說道:
「祈少俠從那樣的遭遇中生還,看來恢復得不錯,還像以前那般活潑。」
「嗐,小事兒。其實我也挺奇怪,睜開眼的時候就像睡飽了一樣,還挺精神的。身上也只有一點兒擦傷要不是將軍您的軍隊路過,我可能得餓死在食月山上了。」
「修羅中的巫醫說,食月山有異象出現,兩邊的斷崖竟併攏了——是出兵的好時候,兩處地方的一部分被連接了起來,這對未來也是好事。不過我倒是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