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可真夠來氣的。那個青樓女人就在旁邊看着,嗑我家的瓜子,還嫌受潮了。我愣是沒忍住,把他倆狠狠揍了一頓扔雨地里了。」
「媽的,解氣。」寒觴終於長吁一口氣。
「好妹妹你可記住了,」沈聞錚對聆鵷說,「這男人啊,就是給臉不要臉。呃,不是說這兩位公子」
「沒事兒您接茬說吧,只有強盜才會同情竊賊的境遇,」寒觴語氣淡漠,帶着幾分嘲諷,「那些把自個兒拉進去對比的,就是豬圈裏被磚砸到,叫得最響的那頭。」
「不錯。」謝轍難得與他達成統一戰線。
「呃,但您該不是把他們給」聆鵷還是有些擔心聞錚成了殺人犯。
「那倒不是。我把他們雖然扔出去了,轉念一想:不對,婆家人多勢眾,以多欺少怎麼辦?我就收拾東西帶着女兒走了,還給他留了個休書。自古可從沒給丈夫寫休書的,我也算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就是為了氣他。獨獨對不起的,就是我爹娘,恐怕要被人指指點點。但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我雖有上,也不是沒有下,我對他們夠負責的了。接下來的人生,我要為自己和我的寶貝女兒負責。」
「說的可真好。」聆鵷喃喃道,「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盪氣迴腸的事,說書似的。」
「是真是假,你就當聽個樂子。我沒有找地方落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們總會說什麼『家裏還是有個男人好』,然後張羅着給我相親。得了吧,男人管好自己還能有什麼麻煩?甭給老娘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還有那些說『有些事只能男人做』的,也純屬放屁。」
聆鵷歪着頭:「那他們覺得什麼事兒才能男人做?」
「不知道,太監吧。」
寒觴這一笑險些讓口水把自己嗆着。
「所以其實您丈夫沒死,對嗎?」謝轍小心地問,「只是在您心裏頭與死人無異。」
「對頭。」她撓了撓脖子,接着說,「不過後來軍隊是回不去了都不是自己人,而且我還算半個『逃兵』。這是沒辦法,就做些傭兵的活計,帶着女兒跑來跑去。若是能找個安靜的地方過安穩的日子,誰不想啊。」
他們一陣唏噓。正說着話,就已經從山頂走到山麓間了。遠遠看向山下,穿過一道小樹林後,鎮子的邊界確實有重兵把守,看起來戒備森嚴。離譜的是,有隻飛鳥從裏面往山上飛,竟然被一箭射下來了。見證這一幕的五人心裏都有點發毛。尤其是聞錚,方才說話還生龍活虎的,這下可變了臉色。
「壞了沒想到嚴到這個地步。」她不自覺地攥緊女兒的手,「也不知我妹妹」
「小姨會沒事嗎?」依然問。
「會沒事的。會沒事吧」聞錚也不確定。
寒觴自告奮勇:「這樣吧,你們留在這兒,我先下去找衛兵大哥們聊兩句。等弄清情況以後,再回來告訴你們。」
謝轍盯着他:「你可別想着偷跑。」
「怎麼會?這不是還要為沈夫人和小姑娘想嗎?」
「唉。如此便有勞鍾離公子了。」
沈聞錚行禮道謝,小依然也像模像樣地鞠了一躬。寒觴揮揮手向前走去,讓她們放心。他跑得很快,一溜煙就消失在前方的樹叢,沒了影子。從高處看去,一個紅點很快從樹林盡頭出現,奔向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去了。
「鍾離公子的身手可真快啊。」聞錚連連稱讚。
看樣子,雖然沈夫人身手了得,但看不出寒觴的身份來。這倒也省去了兩人解釋他作為一隻狐狸精有多麼「無害」的工夫。他們坐在這裏,又聊了一陣子。過了一會依然說餓了,聞錚就拿出了黃澄澄的餅與他們分享。是她自己琢磨的蜂蜜薯餅,很好吃,就是因為有糖不太耐放,她正愁做多了吃不完呢。蜂蜜大多還是給貴族們吃的東西,這是聞錚自己摘的蜂巢,謝轍和聆鵷都睜大眼聽。這母女倆的見聞比起他們,雖然都差不多刺激,卻更有種為生活所拼命的蓬勃朝氣,那是一種金錢也買不到的力量。在聆鵷聽來,是另一個繽紛的世界。
天色暗得很快,但寒觴儘可能早地趕了回來。他有點喘,畢竟一來一去確實很累。
「居然背着我吃獨食?」他又喘了兩口氣兒才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