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伸出手,小狗也笨拙地探出圓滾滾的前爪,用後腿站起來,扒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冰冷的掌心上聞來聞去。
他心裏生出沒有緣由的柔軟,撫摸起那隻毛茸茸的小腦袋。
旁邊的男人用輕柔而冰冷的聲音嘆了口氣:「這孩子身上流着不健康的血,得好好矯正。」
小奶狗尖叫一聲,被那隻手粗暴地拎走了。
費渡手中的溫度驟然消失,隨後,一排冰冷的金屬環從天而降,套住了他的手指,金屬環背後連着一簇細線,細線的另一端通過一個複雜的裝置,連着一個收緊的項圈,細線鬆動一毫米,那項圈就會緊上一厘米,如果細線是完全鬆弛的,項圈就會死死呃住他的咽喉。
費渡無法呼吸,本能地用力伸長了胳膊,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拼命去拉扯金屬指環背後的細線。細線繃到極致,稍稍拽開了卡在他咽喉上的活項圈,大量的空氣頓時爭先恐後地湧入了他的氣管,他劇烈地嗆咳起來。
&得學會慢慢呼吸,」男人滿意地笑起來,「聰明,看來你不用人教,就已經學會了怎麼不讓自己窒息。」
接着,眼前的場景再次一變,費渡被固定在一張椅子上,他全身上下只有套了金屬指環的手指能動,窒息的痛苦像陰雲一樣籠罩在他身上,他渾身發冷。
男人哼着歌走過來,一隻手托着那隻小小的幼犬,把它放在費渡的掌心,問他:「軟不軟?」
兒童和小動物仿佛不必刻意結交,天生就能當朋友,小狗嗅出了男孩冰冷的恐懼,很努力地用暖烘烘的頭拱着他,舔他的手指。
男人又笑了起來,問他:「可愛嗎?」
費渡遲疑片刻,終於點了一下頭,下一刻,可怕的痛苦毫無預兆地降臨。
他脖子上的項圈驟然收緊,手裏依然是柔軟的觸感,咽喉卻被冰冷的鐵環呃住,費渡下意識地像平時一樣收緊手指,企圖拉緊那幾根能緩解他痛苦的細線。
救命的空氣進入他飽受折磨的氣管,然而與此同時,小狗卻發出了悽厲的慘叫。
費渡陡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正捏着小狗脆弱的脖子,他慌忙一松,咽喉上的項圈變本加厲地卡死在他的頸子上。
費渡拼命的掙扎,身上的繩索和大大小小的金屬環都像有了生命的魔鬼藤,猙獰地勒進他皮肉里——
陶然舉着手機,一頭熱汗地在icu病房門口打轉,聽電話那頭的同事飛快地說:「鄭凱風和楊波都是當場死亡,其他人由於當時都被控制住了,分散在附近的警車邊上,爆炸時身邊多少都有隱蔽,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一個哥們兒正好被飛出來的貨廂車門砸了一下,有點倒霉,其他問題都不大,當時離爆炸點比較近的就只有老大和……」
同事後面還說了些什麼,陶然已經顧不上聽了,因為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探出頭來:「這叫什麼……費渡?就剛送來的那個——家屬在哪?」
陶然直接掛斷了電話:「我我我在這……」
護士問:「你就是家屬?」
這問題讓陶然卡了一下殼,他突然發現,費渡是沒有所謂「家屬」的,他的直系血親,一個骨灰落地七年多,一個已經成了植物人,他熱熱鬧鬧地活了這許多年,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無根無着的光杆司令。
護士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在意他這一瞬間的猶豫,飛快地對他說:「剛才不明原因,病人呼吸心跳突然驟停,現在正在搶救,你們做好準備。」
陶然當時覺得一口涼氣從胸口衝到了天靈蓋:「什麼>
護士通知完,就算完成了任務,時間就是生命,沒工夫溫言安慰,步履匆匆地又跑了。
陶然下意識地追着她跑了兩步,又想起前面不讓閒雜人等進,只好無措地停下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護士方才說的是「你們」,他倏地一回頭,看見駱聞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駱聞舟小腿骨折,一天之內連撞兩次的腰和後背上了夾板,頭在方向盤上磕得太狠,磕出了腦震盪,整個人從頭到腳,就是一具新鮮的木乃伊,仍然是暈,這會只能拖着拐杖靠在一側的牆上,也不知道一路是怎麼從他病房裏蹦過來的。
陶然趕緊扶着他坐下:「你點滴這麼快就打完了?」
&了,」駱聞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