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走商是一條路,這裏臨近官道,交通還算便利,南貨北賣,北貨南賣,好歹是一條出路。」
顧景雲搖頭,「先不說本錢,在附近村子都搬完還堅持留下的人你覺得會是靈活到可以做生意的人嗎?」
「那先生以為該當如何?」
顧景雲看着外面的山林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若我在此圍觀,他們又臨近官道,我自有許多辦法讓他們脫貧,但我不是此地父母官。我所能幫他們的也只是給他們一個技術。」
趙寧瞪大了眼睛,「什麼技術?」
「老村長說村裏的男丁都會打獵,家家戶戶都有不少的動物毛皮,其中以兔皮最多。」顧景雲點了點他衣領上的毛領道:「一件衣服上縫上兔毛衣領便至少能貴一兩銀,毛色及手藝若好,貴上四五兩也是常事。我欲教他們硝制毛皮,這樣硝制好的毛皮一張他們至少能多賺二十文,十張便是二百文,百張便有兩千文。而帶殼的粗糧一斤六文左右。」
趙寧心裏將錢換算成粗糧,剛才村長可是說了,山里野兔山雞這類的野物最多,大的獵物他們很少打到,但這些卻尋常,家家戶戶多時一天能得七八隻野兔,少時隔上兩三天也能收穫一兩隻,所以
趙寧目光炯炯的道:「師父,硝制好的毛皮若真能賣得出這麼高的價錢,那村民們僅憑這個收入就能吃飽穿暖了。」
想到先生之前說的話,他忙問,「若先生為父母官,除了這點還有什麼可教他們的?」
顧景雲便笑道:「我要是父母官我就不會這樣簡單粗暴的將方子交給他們了。」
趙寧一愣,不解。
「我既是父母官,那就是整個縣的父母官,在其位謀其政和,自然不可能只利他一個村,我會想辦法開個學堂,教前來學本事的村民硝制,教他們辨認藥草,甚至教他們烘製藥材,還會幫他們聯繫客商,以免這些東西多起來後價格低廉傷民。」顧景雲淺笑道:「但這些都是小道,百姓的根本還在於糧食,這些被山環繞無地可種的地方還罷,其他有地耕種的地方卻要注重農桑,至少要保證一縣的糧食可以自給自足。」
趙寧偏頭想了想道:「先生,士農工商,商雖為下等,但我常見商人富裕而農貧困,若重商如重農,豈不是能活很多人嗎?」
「常有人說重商會讓百姓輕農,到時會荒僻土地,致使天下大亂,可我覺得便是重商也很少能有人放棄土地勇敢去闖蕩,並不會對農事造成大的衝擊,現在大家不都缺少土地耕種嗎?要是分了人去經商,那大家可分得的土地也變多了。」
「商可互通有無,也可強國,但根本還在糧食上,民以食為天,世人常將黃金作為硬通貨,卻不知糧食才是凌駕於一切之上。」顧景雲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圓圈,然後用線將他們連接起來,道:「這些圓圈便是產糧的能力,線則為商,線越粗,商則更發達,他們能將這些圓圈連接起來,使大圓圈補充小圓圈,然後從小圓圈中取其他東西以做報酬。若沒有這些線條,這些圓圈便都是孤立的,沒有交往,不過如同一灘死水。可若是糧食不豐,這些線條太粗又有何用呢?」
「如今我們覺得能夠有勇氣丟下田地去經商的人很少,可若是一味重商,形成了風氣,在商人的日子都比農的日子好過的情況下,你覺得會有多少人鼓起勇氣邁出那一步?」
「放棄田地經商容易,但想由商及農就難了,大商人常大量購買田地,然後反租賃給農,可這天下的田地就這麼多,他們買了大量的田地就意味着有大量的人在失去田地。加之士紳豪族的吞併,經年以後,這天下的田地將都掌握在這些士紳豪族和大商人手中,到時候這天下大多數的百姓就全部要依附他們而活,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反?」
趙寧的心砰砰的跳。
顧景雲淺笑道:「書上說君權神授,而每一次朝廷更迭都是上蒼看不過君主昏聵或奸臣當道而改換天下,但在我看來,不過是當權者不能滿足天下大部分百姓的需要,使得他們活路無望,這才移天換日的重新開始。」
趙寧口乾舌燥的道:「先,先生,侍衛們就在外面呢。」
所以您說這些話是真的不怕他們告御狀嗎?
黎寶璐撩開帘子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