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念叨着,「漢斯,你的腿……漢斯,我幫你撿回來……」
「海因茨!海因茨!」赫爾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驚訝?為什麼要緊張?他只是想替漢斯把炸飛的手腳撿回來。
有那麼一瞬間,所有聲音都回到腦中,他像一棵被砍斷的樹轟然倒塌,赫爾曼組織人員把他送上卡車。
但漢斯的聲音依然沒有停——
不論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
或在地球上的任何一片土地
我都渴望夢見
你那令人迷戀的雙唇
你在夜霧之中旋轉飛舞
我佇立在那座燈下
正如從前,莉莉瑪蓮
正如從前,莉莉瑪蓮
「媽媽……媽媽……」他在夢中呼喚。
爆炸讓他的左耳失去聽力,腦震盪也讓人頭腦混沌,他在床上躺得快生鏽,但他很是聰明地把左耳衝着外面,這樣戰地醫院裏整天不斷的鬼哭神嚎就能離他遠一點。
以至於赫爾曼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他一個字也沒能聽清。
「你坐我右邊來。」
「為什麼?」
「因為老子左耳聽不見了你這個白痴!」
赫爾曼明顯被噎住了,但這一回他只是愣愣地忍回去,什麼也沒反駁。
「是當地游擊隊乾的,那姑娘身上綁着炸彈,目標就是你。」赫爾曼搬了小凳子,確切的說是搶,讓自己坐在海因茨右側。他將漢斯的兵牌交給海因茨,「我親手埋了他。」
海因茨握緊了兵牌卻沒能說得出多餘的話來。赫爾曼抓緊機會調侃他,「瞧瞧這張臉,被碎片劃得亂七八糟的,柏林的姑娘們可要傷心了。」
一個叫艾比的小護士笑盈盈地走到他倆身邊,「少校先生,到時候吃藥了。」
赫爾曼連忙說:「放心,我會督促他。」
海因茨翻個身,忍不住抱怨,「該死的我到底要在這個鬼地方待多久。」
赫爾曼卻開着玩笑說:「有這麼漂亮的德國姑娘照顧,這裏簡直是天堂,只有你這個白痴會抱怨,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海因茨一仰頭把藥吃了,不耐煩地哼哼着,「好了嗎?還要幹什麼?」
艾比的耐心比鄧尼茨更好,她始終保持微笑,就像對待小學生一樣對待海因茨,「助聽器很快就會送到,德國產,絕對好用。」
「我才不需要什麼助聽器。」
艾比尤其貼心地輕輕湊在他右耳邊說話,她對他是特別的,這一點特別令她在殘忍冷酷的戰爭中萌生一絲絲對未來的期望,「雖然您是101裝甲營的營長,但您必須聽從醫生的安排。」
海因茨還要再反駁,赫爾曼連忙打起圓場,「別理他,他出了名的臭脾氣,跟團長都能頂嘴。」
艾比溫柔地笑,點頭說:「我知道。」
海因茨卻提醒她,「你不用去照顧別的病人了嗎?」
「是的,我現在就去。」艾比朝赫爾曼揮了揮手,「我走了,再見。」
「再見。」
等艾比轉過背,赫爾曼立刻去捅海因茨的手臂,「喂,你可真厲害,這才來了幾天就能搞定護士小姐。」
「我什麼都沒做。」海因茨望着破破爛爛的天花板說,「我只是送了她一盒巧克力,順帶把糾纏她的小雜種嚇得再也不敢出聲。」
「英雄救美。」
「你懂什麼?」海因茨瞪他一眼,「來根煙,你以為你就是來陪聊的?」
「好吧,一會護士小姐來教訓人你可得幫我擋着。」赫爾曼掏出香煙給他點上,兩個人有一陣子沒出聲,一同聽着戰地醫院此起彼伏的叫嚷聲靜靜出神。
「也許要撤到明斯克或者基輔。」赫爾曼躲在一團灰藍色煙霧後面,陳述着糟糕的局勢。
「快滿一年了。」
「是的,也許我的孩子已經出生。」赫爾曼抽得凶,這塊小角落被煙霧充斥,仿佛有人不小心放出一把火,就快要把整個醫院都燒着。
海因茨說:「我明天回去。」
「得了吧,我聽說你這個傷是可以回柏林的。」
「我絕不回去。」
「想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