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非要在這裏守着,將將才睡過去,奴才……」
叫又不能叫,挪又不能挪,可不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睡在這裏了?
皇帝狠狠剜了他一眼,適才小心着把人挪開,輕手輕腳的下床把人抱到了床上。
到底身子還有些發虛,擱下人後卻喘了好一會兒氣,陸滿福忙奉了茶,一面道:「奴才叫孫太醫過來瞧瞧?」
皇帝點頭應允,一時孫太醫看診,傷口猶不見好,也仍舊有些低燒,因皺着眉頭又換了一回藥,再改了一回藥方與他過目適才退下。
折騰一番後,皇帝精力不濟,便擺擺手叫人下去,自又挨着她睡了一回。
等明微醒來的時候便瞧見他靠在床上看折本了,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拿着題本,到底瞧不下去,只將那題本扔到桌上,咕咚咕咚喝光了藥,捏着眉心又躺了下來。
一眼望見她,卻笑了笑:「醒了?」
&不舒服麼?」玲瓏館臨水,夜裏頗涼,因明微是身上蓋了層綢被的,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裏頭,聽他一問,便從被窩裏探手出來去觸他的額頭。
&些頭暈。」他闔了闔眼,旋即一握她的手,「辛苦你了。不早了,我歇一會兒,你去用些早膳。」
她支起身來看他,卻叫他闔着眼一勾鼻子,「去,莫叫我再操你的心,我歇一會兒。」
&命。」明微下意識的就笑了。
下床穿鞋,走出去卻見朝雲候着,便就問她:「他早上可用膳了?」
朝雲沒聽過她詢問皇帝的情況,反應了一會兒,才忙回道:「用了,只胃口不大好,陸公公服侍着用了小半碗米湯。」
明微點了點頭,由她伺候着吃了些東西。
今日他召了些人,陸續有人應詔奏對,陸滿福打着哈欠打發,有些叫去偏房候着,有些則叫晚上或明日再來,稍遲一些,容錚容鈺兄弟二人亦過來請安,因等了片刻皇帝未醒,長公主來時,便打發他們先去讀書了。她陪着說了會子話,裏頭猶是未醒,兩人都擔心,便叫了孫太醫過來細細盤問了一番。
傷口處猶有炎症,因退不了燒,體虛易困,也只得慢慢調理。
&了。」長公主聽及嘆了口氣,眼見得明微因他有些不寧,便朝她道,「你且先瞧着他吧,我去處理些瑣事,改日等他好了,我們再說。」
明微送她出去的空檔皇帝就醒了,回來時遠遠瞧見陸滿福正引人過去,小太監則侯在門口回稟,請她去西廂暫避。
這一等就過了幾盞茶的功夫,等到皇帝叫人過來,明微一本書已經翻到了末頁。
陸滿福引她過去,一壁便道:「昨兒的事,才薛通過來,萬歲爺已叫去處置了。主子爺病中犯懶,將將過來,便囑咐奴才把怎麼處置的告訴您一聲兒。就只做薛通糊塗聽錯了話音,一應查清楚放了人則罷,其餘便不作追究。」
明微於此倒無波瀾,只點了點頭,微微凝眉似有思慮。
陸滿福揣度,只小心道:「還有一事,一直忙着忘了回小主。昨兒您不得空,奴才私自做主,叫人送了二姑娘回去。」他頷着首,瞧明微略微有些驚訝的回望過來,便又躬了幾分腰,「今兒事了,可要奴才去瞧瞧二姑娘?」
這是要與薛宜做臉了。她因靈兒一事闖園子,明顯就是拆父親的台,雖則最後看似無礙,可在薛家眾人眼裏,卻也是為着區區一個丫頭,不顧其父甚至整個薛府的死活了。不難想見他日後的處境。陸滿福提出要去看她,正是欲要表現出明微對她的親近與重視,叫薛家人礙於此不敢妄為罷了。
明微思慮了有一會兒,直走出兩步才舒了口氣,道:「莫去了,只怕……」只怕非是萬不得已,她是並不願意她過多的插手她的生活的。她吞了後半句未言,只陸滿福略感莫名,眼見到了臥房門口,便駐了足。
明微進門便不由帶了笑意,「可累了?」
&真病來如山倒。」皇帝搖頭感嘆,因剛見過人,又添了幾分燥意,略披了件衣裳從床上挪到了榻上,手裏偏卻又拿了題本,看一眼扉頁就丟到了桌上,但朝她道:「今日連皮都不想揭,你給我念念看是哪個上的吧。」
說着就靠回引枕上閉了眼睛。
明微望一眼他,目光純淨,毫無雜念,道:「真要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