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出自天一真宗門下的蕭琅琅,宗政恪不免想起李懿。莫非李懿前往雲杭府,為的是給他的同門助威?如果他提出讓自己放棄爵位爭奪,自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天幸國未來的隱憂,裴君紹放在心裏,她宗政恪可是巴不得。想也知道,若蕭三真的野心勃勃,意欲實現秦國公主的遺願,天幸國的大敵毫無疑問又多了一個!
至於小師兄那裏,宗政恪有些犯難。她是不忍讓小師兄失望的,可也不甘心被他左右命運。但是如果確有兩難,說不得,她要憑本心來行事!
現在想這些還早,無論做什麼決定,到了雲杭府瞧瞧情況再說吧。宗政恪打定了主意,與裴君紹飲罷這盞茶。他告辭之前,代蕭鵬舉轉告,下一段路途,類似刺殺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
宗政恪含笑點頭,表示再相信十六表哥一回。她親自將裴君紹送到二樓舷梯處,他忽然止住腳步,扭頭道:「日前,我仿佛聽說,安國公生了病,病得還不輕。晏玉質不回去侍疾,反倒要南下雲杭府……」
心中一驚,宗政恪迅速回想,唉呀!近來她的心思都放在謀奪大小余山金礦對面的荒地之上,竟然忘記了一樁大事。若不是裴君紹突然提起,她還真的會誤了時機。
裴四此言,無非是點醒晏玉質對她有所圖謀。宗政恪便點頭道:「多謝你提醒,我心裏有數。你慢走,我就送到這裏了。」
裴君紹還想說什麼,卻見宗政恪已然轉身回去艙房,只得將話咽回去。怏怏下了樓。他向來緩步徐行,走得很慢。故而他還沒有回到自己的艙室,便在沒藥的示意下,看見宗政恪身邊那叫木魚的丫環也跟了過來。
木魚向裴君紹福身行了禮,卻直接去尋了一員在艙外的豹騎,脆生生地說:「五豹大哥,我家姑娘請世子爺同用午膳。不知世子爺可有閒暇?」
裴五豹爽朗大笑道:「三姑娘相請。世子爺必是有空的。木魚妹子你等會兒,哥哥我這就去稟報世子爺。對了,昨兒哥哥們留在船上。釣上好些大魚。聞聽三姑娘愛吃河鮮,十七豹燒得一手好魚蝦,等會便讓他親手整治一桌河鮮來,讓世子爺與三姑娘同享。也不會拉下徐姑姑並姐妹們。」
木魚便笑開了懷,連連屈膝道謝。又道:「咱們那兒有好酒,也請豹大哥們都嘗嘗味道。雖然不甚烈性,味道卻也綿長香醇呢。」
裴君紹將二人的對話聽得真切,不由暗忖。什麼時候就連阿恪身邊的丫環與飛豹騎都這麼熟悉了?他不由暗自後悔,這些天光顧着與蕭鵬舉議事,忽略了宗政恪這邊的動靜。
要說臭魚爛蝦。送飯的冤家。宗政恪在東海佛國十年,因她並未正式落髮出家。只在特定的時候忌犖腥,平日餐桌上還是能見肉食的。佛國盛產海鮮,也養出她愛吃的脾性。回天幸國之後,海鮮見的少,她只好拿河鮮來解饞。
到了午間時分,宗政恪婉言謝絕了蕭鵬舉和嚴莊主夫婦一同用膳的邀請,在艙室客廳里擺開碗筷,等着晏玉質手下的十七豹整治河鮮大宴。
不一時,晏玉質笑眯眯地進來。幾員豹騎跟在他身後,並沒有進門,而是將手裏提着的食盒交給了等在門外的丫環們。
游家那個叫鯉兒的丫環非常識趣,幫着擺了碟子便告退離開了。宗政恪她們在鬼王水寨落腳時,她們的行李箱籠就是鯉兒負責看護的。
也不用讓,晏玉質大馬金刀落坐,得意洋洋地說:「十七豹原先是酒樓里的廚子,因他家靠江,最擅長的就是河鮮。我特意將他點為親衛,不為別的,就為了他這手好廚藝。」
他如數家珍般地點着桌上菜餚,又催着宗政恪品嘗:「這道魚羹,雖比不上東海白玉羹,但肯定比游家做的好吃。恪姐姐,你快嘗嘗啊!」
宗政恪卻嘆息一聲,低聲道:「玉質,安國公臥病在床,你就不記掛?」
晏玉質神色立僵,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入鬢長眉也緊緊皺起來,喃喃道:「我天天食不下咽。」
見晏玉質露出痛苦神色,宗政恪關切問道:「你上次說有事要請我幫忙,可是為了安國公的病?」
晏玉質默然點頭,欲言又止。宗政恪便對徐氏道:「姑姑,想必你們的午膳也得了,不如都去用膳罷。」徐氏便領着眾人都退下,還將艙門給輕輕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