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按摩。
眼眶先是涼意浸透,轉瞬熱氣蒸騰,指力藥力都滲進去,與元氣相融,潤化機能。
藥水是修館主為他提供的秘方,由章魚哥配製,可以緩解眼部疲勞。可話又說回來,用眼過度正是他笨拙的表現。
人的眼睛是精密複雜的結構,可在解剖學上,尋遍各個眼睛位置,也不會找到「目竅」的存在。
所謂目竅,其實是眼睛及其相應機能,與精神層面交互干涉,形成的特殊結構,介於虛實之間,只有在這裏,才能達到所謂「內外貫通,靈光煥然」的效果。
正常人幾乎不可能擁有「目竅」,只有具備一定的修為,實現精神與物質層面的干涉,才會逐漸搭建起來,就和「真理之盾」是一個套路。
羅南所體驗的真理之盾,算是臨時建築,而如今搭建目竅,就等於是修建永久設施。
羅南已經有點兒感覺了。
他眼皮垂下,卻能感覺到有一股沉沉壓力作用在上面。壓力來自于格式塔,是他在精神層面的力量,對物質層面的形骸,造成的影響。
別人修煉都是「無有生有」,唯獨羅南卻是要「偷梁換柱」。將禁錮在「我心如獄」格式里的力量,移轉到可操控的層面上來。
經過這些時日的探索,羅南覺得,說「禁錮」也不完全正確。應該說,他的靈魂力量進入一道加工生產線,非要走完流程,變成一定的成品,才能下線。
這就大大地限制了利用範圍――用鎖鏈去捆人可以,用來繡花就難為人了。
羅南若非要調運「原材料」出來,就必須突破「我心如獄」的壁障,如此先做內耗,可謂百不存一,且是繼繼續續,毫無效率可言。
正因為如此,在靈波網的「模擬器」層面,在做「靈魂力量活化」的練習時,效果才那麼糟糕。
可如今進行「目竅」修行,斷斷續續的供給,也不是不能忍受。這種水磨功夫,是有物質層面時刻承載呼應的,可謂「滴水穿石」,就算每日只轉運出來一滴,砸下來也是個痕跡,日日如此,就是個窪窩,就能蓄水,如此再逐步拓開。
更何況,羅南還沒慘到那份兒上。
羅南剛搭了半截的「目竅」,就像個蓄水的池子,靈魂力量涓滴流入,只要小心呵護,不使蒸滲漏,長久之後,也可以為潭、為湖、為海。
到這地步,不用修館主再提,羅南自然而然懂了斂藏的道理,每日用七分,藏三分,七分用來鍛煉目竅,搭建結構,三分則積蓄其中。
當他閉上眼的時候,真如滾珠,在眼眶裏打轉,似冷非冷,似熱非熱,溫溫涼涼,難述其妙。
到得後來,又似有一團光明,在顱腦中點亮,初時還朦朧朧的,像是將熄的燭火,可每天用功,日日拂拭,總有進益。
這裏還有個名目,即「心燈一盞,燭照九幽」。修館主就講,什麼時候心燈下探,通明臟腑,就算目竅小成。
至此,「目竅」已經確實搭起了台子,有了輪廓,不再是海市蜃樓,瘋人囈語。
羅南因此變得不愛睜眼,尤其是獨處之時,聳拉眼皮,滋潤溫涼、微光燭照的感覺,當真是好。
他就在這似瞑非瞑地坐着,目不見人,也沒有刻意精神感應,偏偏身畔經過的行人,都在他身上留下若有若無的痕跡,被心燈一照,前伸後延,都有顯露。
如此交錯縱橫,有時羅南都覺得,他就像一頭蜘蛛,用這奇妙的方式,織成一張無形之網。芸芸眾生,但凡過境,都會給他以觸動,而他則相應地做出反應。
相比之下,精神層面的觀照範圍更大,層次更深邃,卻絕無這等直接純粹的反應機制。
「嗯?」
羅南突地塌下肩膀,可還是晚了一步,被身後的薛雷一手按住,「蜘蛛結網」的感覺瞬間破碎――蟲子太大了。
「哎?你用了精神感應沒有?」
「沒。」羅南反應失敗,有些鬱悶,仍眯着眼,沒好氣地回了一個字。
「那你能看到我從後面來?目竅心燈,照己照人,這才幾天啊!初學者點通竅穴,需要意念熔煉,骨肉開化,百日築基我當年用了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