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如今雖是我來此地,將他生平所歷一一改換,卻並不曾轉了他這心性去。若我心下所猜不假,此事卻大大難辦了。」
如是瑧玉沉吟了一回,抬眼卻見張嬤嬤猶立在面前,乃向他笑道:「嬤嬤這話乃是正理,卻又有甚麼不當講的?日後若有這樣言語,只管來回我便是。妹妹是女兒家,如今年歲也漸長,想來有許多話兒是不好同我講的。嬤嬤每日價聽着,也替我教誨妹妹些兒才好。」張嬤嬤方才見瑧玉半晌不語,心下本有些惴惴;如今見瑧玉和顏悅色,情知是將自己之語聽進去了,方才放下心來,躬身應了,自行了禮下去。
卻說瑧玉見張嬤嬤出去了,心下又自想道:「當日我瞧那書中所寫,不過對這絳珠仙子有些惋惜之意罷了;這一世卻成了自己妹子,這些年相處下來,方覺那書中言語那裏說得出他十分之一的好處。只是如今我是他惟一可靠之人,若事不成,不免連累於他;若我事成,卻不免要將這身份公諸天下;縱我二人本自以兄妹之禮相待,卻也難以教天下之人盡信;或於玉兒名聲有礙。」
一時瑧玉想到這裏,乃暗嘆道:「古人有云:『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我原先只道屆時封了他公主之位,便是尊貴無比;只是如今想來,總是如此,也難保那起小人不起疑心;當面雖不敢說甚麼,背地裏少不得流言蜚語。這女兒家的名聲是頂頂要緊的;若有這般話傳將出去,且不說玉兒心下如何,只怕也難替他再覓佳婿,可不活活坑了他一世?」因又想道:「務要想個兩全之策,既能保他一世安穩,又要全他聲名才是。」是以又打定主意暗自替黛玉籌劃,不在話下。
卻說不覺許多日子過去,又是秋闈將至。柳氏如今身子約已大好,總攬家中之事;只是迎春依舊臥床,尚未有好轉。佳言自柳氏駁了其納妾之請,便有些懨懨之色,雖不曾在外留宿,卻也不往房中去,只在書房住下。如今眼見會試之期將近,倒也下意溫習,以待下場。
那廂柳氏覷着佳言這般光景,卻暗想道:「這人之天分卻是有一定的。他前番也曾下意用功,卻也不曾中得舉去;想來這次也難。只可惜音兒不是男兒,若他下場,有多少考不中的。」恰那日佳音往家中來,娘兒兩個見了,柳氏便笑同他說了此事。佳音聞言也笑道:「母親只顧抬舉我,橫豎我也是不能下場的,只自己想想罷。只是哥哥如今有了嫂子,或與前番不同,也未可知的。」
柳氏笑道:「你不說他倒罷了,若說起來,倒有一場好笑。」佳音忙問為何,柳氏便將佳言前番意欲納妾之事說了,道:「原先要往他房裏放幾個通房,卻只扭着不應,無非是想妝個清高模樣出來,也好教人瞧着是我這個嫡母苛待了他似的。如今娶了親,還未過多少日子,便動了納妾心思,卻是教我駁了回去。」說着卻又想起了甚麼似的,乃問佳音道:「你同姑爺卻如何?」
佳音聞言,卻略略飛紅了臉,良久方悄笑道:「我兩個卻還算相得,他也並不提納妾之事。我前番略試了一回手段,尋了些不是,要將他一個通房打發了去;他也並不曾說甚麼的,由着我打發了。況他又沒有了母親,如今家中之事卻全由我作主;不過也同在家沒有甚麼兩樣。」柳氏便放心下來,又笑道:「如今也這時候了,你只顧往我這邊來,還不曾去見你嫂子呢。待用罷了飯,還是去望一眼是正經。若怕過了病氣,隔着門說兩句話便是了。」一時擺上飯來,母女兩個用過了,佳音果然往迎春房裏看了一回,方才回來同他母親說話。
如今將近鄉試,佳言也略知自己之能,是以心下篤定;況如今迎春正在裝病臥床,柳氏見他如此,卻也將心思放於別處去,是以倒難得有些閒暇工夫。如今見柳氏同佳音如此行止,倒也好笑,待佳音出去後,便往迎春房裏去;因見只有幾個心腹丫鬟在內,便教將帘子拉上,笑道:「快扶你們奶奶下來梳洗,待音兒走時出去送上一送,也好鬆快鬆快。」繡橘聞言忙應是,便同綴錦兩個一道扶了迎春起身,換了衣服;連環捧上一盞桂圓茶來,迎春呷了兩口,便往椅上坐了。佳言見狀笑道:「卻是委屈夫人了。且耐煩些日子;待我中舉回來,夫人便可消閒幾日,換一個人往床上躺着去。」
迎春聞言心中驚駭,情知佳言所說為何人,面上不免帶出些神色來;佳言見他如此,乃俯身向他耳邊,溫聲道:「娘子不必驚慌。卻忘了他當日害
107.第一百零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