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許多。如今就將咱們猜度的寫將下來,暗暗地教人去查;蓋因我雖已有八分成算,卻不敢咬定便是同前世一樣的,少不得求證一回,免得冤屈好人。」薛蜨聞之,也甚是歡喜,乃笑道:「竟有這般容易的事;先要恭喜哥哥立一大功了。若前世也得如此,豈不妙哉?」瑧玉笑道:「果然人皆是『得寸進尺』,今世有這們個巧宗兒,卻又想前世為何不得;只是若無前世那般艱難,今世又如何能這般容易?」於是便將前世所見默了出來,揀要緊之事往紙上寫了,又向薛蜨道:「這懲治貪官污吏之事倒可暫緩。咱們方來了這一日,若立時查得明白,難免教人疑心;且先將治水之法稟了罷。」
薛蜨聞言深以為然,便道:「也是,先教他們快活幾日不遲。這治水卻是一刻都不能再等的;況咱們一早便着手此事,就是現在拿出章程來,也不為惹眼,還可教人覺得咱們勤力。」瑧玉聽他之前幾句,原覺有理;聞得最後一句,倒笑了,乃道:「咱們本就勤力,你這話說來,倒像咱們平日偷懶似的。」薛蜨聞言,掌不住大笑道:「果然是哥哥,我再不如你的。」兩人又商議一回,定下明日往決口處查看,便各自睡下,別無他話。
過得幾日,二人已是往決口處看罷,又順着意欲開引水渠之處走了一回,幾經推敲商議,又向此處治水之能人詢問了,方定下治水之計。瑧玉便尋紙筆恭謹謄寫了,同薛蜨往聖上那裏面見。是時已至晚上,聖上正在房中看摺子,聞人報說瑧玉二人來了,便命進來。一時瑧玉將折呈上,聖上看了一回,笑道:「你們這幾日都去看了?」瑧玉道:「正是。臣同文起往決口之處看了,又一路行至邙山腳下,意欲將水引至此地,再行築建堤壩,便可將水患消弭。」今上見他二人面色篤定,忽地沉下臉道:「你們可是看清楚了?」瑧玉肅容道:「不敢欺瞞聖上。若我二人此計有失,甘受懲罰。」薛蜨亦正色應道:「臣亦同胤之所想。」
聖上聞言,忽地哈哈大笑,連聲贊道:「好,好!果然是少年人的意氣風骨!若天下之少年皆同你二人一般,我大成何愁不興?」如此起身,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又道:「你二人只管放手去做,是朕教你們去做的;縱有差池,也不必畏懼。」原來今上前日聞得暗探來報,當日曾有人見一條人影從行宮牆裏躍出,只是不知往何處而去;或許小皇子未死,乃是教此人救了出去,也未可知。今上聞得此言,又見瑧玉之見識心胸遠勝一般少年,更兼模樣生得有似皇后,早有狐疑之意;那日太妃見了瑧玉,卻同今上說他生得像先皇年輕時面貌,更是動了聖上這條心思,乃暗想道:「若說他生得像宛宛,倒也罷了,兩家原是有親;只是母妃又說他同先皇生得相似,可不怪哉?」於是便留心起來,又尋了先皇畫像來看,愈看愈覺可疑,日間細看瑧玉,卻不見其面色有異,便料想他是不知道的,便想此次定要去同林海求證此事。
如今今上聞得瑧玉同薛蜨說下這話,卻恐他二人此計不成,到時無可收拾,乃出此言,以寬瑧玉之心,也為他做個退路;一時見他二人告退,便又往案上拿了那摺子看,心下暗道:「若此子當真是臻兒,就令他坐了皇位也使得。老三為人雖也有些能耐,卻太過心狠手辣,難為明主。縱他不是臻兒,亦是奇緣一樁,乃是老天憐我,故賜此子至身旁,聊慰當時之憾,竟是料想不到之緣分。」一時想起皇后來,不免傷慘,因又想道:「倒也為湊巧,他名字中也有一個『瑧』字;只是五兒這小字除我和宛宛之外,並無旁人得知,他如何便叫了這字?或是天意竟如此,不絕宛宛之骨血。」因此又喜又悲,又嘆又疑;胡亂想了一回,方丟了摺子,喚人進來鋪床,自睡下不提。
第六十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