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開心更重要呢。」她又將那一匣子珠寶遞過去:「九兒給了,我豈能討回來?你拿去玩吧。」
暖香微驚,心道這皇后娘娘真大方。她再次拜謝,收下了匣子。感慨自己跟對了主子。錢這種東西,哪個會嫌多呢?
&然本宮的小九喜歡,那本宮自然也喜歡。齊才人,今晚你就陪着九公主睡吧,忠義伯府距離皇城稍遠,你一大早趕過來也不方便。」皇后娘娘發話了。暖香並不覺得多意外,宮廷中有不少才人,師傅,侍讀之類的留宿。只是皇后一轉眼卻對言景行道:「小六今日已去了細柳營。他的東西還沒有收拾。景兒對他那屋熟悉的很,你就別回府了,今晚上按着他的脾性把東西該裝的裝了,明一早送過去。」
言景行和暖香齊齊一驚。暖香驚得是這種事隨便指派個宮人不就行了,何必要勞動言景行。而言景行驚訝的是長秋宮雖大,偏殿雖多,但為了方便照料兩個孩子,楊小六所住暖廂和九公主的卻是挨着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當天夜裏,暖香陪着九公主拍了一會兒畫片,終於把她哄睡,自己卻又打開了那裝滿明珠的紅木匣子,挑亮了銀燈,拈了紅色絲線,揀那最最圓潤飽滿的珍珠串好,又挑選碧油油的松綠石點綴其中。打上梅花形小花絡,一顆顆小心翼翼的串好。收了他那麼多東西,今日終於可以有拿得出手的回報一下了。
對廂,言景行對燈獨坐,修眉緊鎖,看着燈花噼里啪啦,爆了又結,結了又爆。那盈盈笑臉,娉婷身段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掐掐眉心,回憶起早夭的文文,又想到薄命的母親。自古別久不成悲,如今已經不像往日那般寒徹心扉,回顧起來心境是平靜的。死者已矣,墳墓和紀念都是活人準備的。言景行竟有點讚同父親的話了。
言景行出身半晌,又披衣坐起,重展宣紙,各色顏料都調派停當。畫着畫着,把自己嚇到。他應該是要畫文文的,但那畫上女子儼然是暖香模樣。不知何時那紅裙羊角辮的女孩已漸漸淡去。他需要片刻回憶才能描補出來,而不像以往一般,提到便能訴諸筆端。言景行是不承認自己的大腦有遺忘這個功能的。更何況這種記憶消淡,簡直是對死者的背叛。啪的一聲,小蟹爪上的丹砂滴落在了女孩額頭上。恰成那花苞形的斑痕。這下真真切切是暖香了。正自出神的言景行有些慌亂。忙丟了手裏擎着的筆。
-----現在他見到暖香就會變得不大正常。言景行有點無奈的得出這個結論。
&砰砰!」敲門聲忽然響起,半夜時分,萬籟俱寂,驀然有點嚇人。言景行豁然轉身,卻看到窗紙上映出的纖細身影,曲線宛然,十分可愛-----夜讀書生終於見鬼了。
&哥哥。」暖香壓低了聲音喊。她一早注意到這邊燈一直亮着,他還沒有睡。
怔忪的言景行終於清醒了,悄悄挪步過去,同樣低聲問:「怎麼了?這麼晚不睡。」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幹嘛弄得跟做賊一樣。
&正要問你呢。你開門好嘛,我拿了點東西給你。」
人家光風霽月胸襟坦蕩,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言景行對這樣的自己頗為無語,嘩啦一下把門拉開,嘭,又關上。你好歹穿個外衫再過來呀。我又不是你親哥,你是個大姑娘了。言景行直接把鍋按到齊志青身上:你平時是怎麼教養女孩子的?
剛準備進的暖香又猛地後退一步,差點被碰到鼻子。「怎麼了?」她悄聲問。
&沒事。」言景行聲音有點虛弱,終於再次把門拉開了。到底不願意讓她尷尬。
&看到你一直沒睡着,就去端了點蓮子安神茶來。皇后娘娘這裏一直都有,給陛下預備的。我取了一點。」暖香把托盤舉起來。言景行發現她雙目晶晶看着自己,眼中的關切無比真實。
&謝。」言景行接過來,回身放到桌案上。看到那畫像,驚覺畫像的主人就在自己背後目光灼灼,當下拿本書翻開,飛快的蓋了上去。
&有這個。總是收你的禮物,我難得也有自己的東西可以送你呢。」暖香從懷裏把串珠遞過去,笑眯了眼睛,雙手捧着,顯然十分自豪。
言景行看着她從貼身桃紅小襖里掏出珠子,伸手去接,那上面還帶着體溫。簡直燙手!那一點熱量幾乎瞬間席捲了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