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金夫人正在燈下縫衣服,看樣式,應該是李春的褂子。
「回來了。」金夫人抬了一下頭,繼續穿針引線。
李鸞兒從她手裏搶過衣服:「黑燈瞎火的,小心眼睛。」
低頭看看褂子,也不知道李春從哪弄的,衣服上劃了個大大的口子,繡花什麼的李鸞兒不行,縫補一下衣服還是行的。
她拿起針線一針針的縫了起來。
金夫人伸了伸腰肢:「這燈下挺明的,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李鸞兒一邊縫補衣物一邊道:「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那麼逞強做什麼,哥哥也不缺衣服穿,等天亮的時候縫不好麼。」
「算了,說不過你。」金夫人搖頭笑笑:「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對了,嚴承悅打算幾時起程。」
說起嚴承悅來,李鸞兒感覺有些個彆扭,強笑一聲:「他們也是明兒走。」
「那一起做個伴也不錯。」金夫人想了一下,又瞅瞅李鸞兒:「我怎麼瞧着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怎麼了?嚴承悅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李鸞兒搖了搖頭,把衣服縫好,剪掉線頭:「夫人瞧瞧我縫的可還行。」
金夫人拿起來左右打量一會兒:「能湊和,不過離鳳兒的手藝差遠了。」
說起李鳳兒來,兩個人都是一陣沉悶,過了許久,金夫人才嘆了一聲:「也不知道鳳丫頭現在在哪?進宮了沒,有沒有被人欺負。」
李鸞兒撲哧一聲笑了:「夫人擔心太過了,官家後宮空虛,鳳丫頭進了宮也不會被人欺壓的,相反,以她的性子,她不欺負人就是好的了。」
金夫人覺得李鸞兒這話倒也有些意思,便也不再煩惱李鳳兒的事,熄了燈:「算了算了,趕緊睡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李鸞兒在金夫人身邊躺下,腦子裏總是翻騰着嚴承悅說的那些話,她原先當真以為嚴承悅是開玩笑的,後來一想,古人可不會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又看嚴承悅的神情是再鄭重不過的,就知他是認真的。
若是放到現代,就嚴承悅這長相外加那身才華,便是他真是殘疾人,說不得李鸞兒也會答應嫁給他。
可這是古代呢,哪裏能和現代相比。
嚴家那是百年的世家,家裏的人口複雜,後宅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混亂紛爭,嫁給嚴承悅,就要承受嚴家後宅那些糟心事,這是李鸞兒所不願意的。
除去這些,單只看嚴承悅這個人,李鸞兒倒也滿意。
首先,嚴承悅性子不錯,是個冷靜自持又潔身自好的,再有,就像他所說的,他腹有詩書,不是那等無能草包之輩,擱現代,那也是高智商人才,和讀過不少書的李鸞兒倒也合拍,三來,嚴承悅的相貌好,說實話,李鸞兒就算不是那等太過注重相貌的人,可到底一個長相俊朗的人比一個面目可憎的更討她喜歡。
單看這些個優點,李鸞兒倒也覺得嚴承悅這人不錯。
至於說他那雙斷腿,說實話,李鸞兒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相反,就像嚴承悅所說的,他的斷腿叫李鸞兒很放心。
反正李鸞兒自認能夠賺錢養家,也不需要嚴承悅出去掙錢,再加上,嚴家到底是大族,嚴承悅怎麼說都是長子嫡孫,腿斷了,可身份也擺在那裏,分家啊什麼的也不會缺了他的錢,兩口子的日子完全可以好好經營下去。
這麼一想,李鸞兒倒覺得嚴承悅這個殘廢比正常人更討她喜歡。
原諒這娃歷經末世二十年所養成的扭曲的心理吧。
若是,李鸞兒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若是她一嫁給嚴承悅就分家的話,他們兩口子不摻雜進嚴家那些破事中,或者,嫁給嚴承悅也挺好的。
李鸞兒素來是個爽利的人,事關自己的終身,也不會扭扭捏捏,她就想着天亮了和嚴承悅好好談談,如果他同意的話,叫他徵求一下嚴老將這的意見,嚴老將軍肯豁出去叫嚴承悅分府而居,那她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你翻來翻去的怎麼還不睡?」
金夫人被李鸞兒翻身的動作弄醒了,忍不住抱怨了兩句:「心裏存了事睡不着嗎?」
李鸞兒又翻過身來,臉朝着金夫人的方向:「夫人,你說我嫁人如何?」
第一零六章 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