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直接撕破臉皮,讓張雲順晚節不保!
難怪張雲順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樣,鄧光榮的這個決定,直接將他幾十年來積累的聲譽,毀於一旦!
鄭翼晨暗暗嘆息,側目看着張雲順滄桑寂寥的背影:「這樣的責罰,對他一個老人家來說,實在是太重了。」
張裕玲示意鄭翼晨附耳過來,說了幾句悄悄話:「張主任一開始到人事科,人還好好的,直到他遞辭職申請書,我跟他說,醫院已經將他撤職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我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一口氣上不來,倒地不起。」
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張裕玲兀自心有餘悸,面色發白,重重拍了幾下心口。
「正常人都會有他這種反應吧,唉,都要功成身退的人了,還被扯進這種爭權奪利的漩渦之中,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事我都聽說了,付海華看上去道貌岸然,沒想到是人面獸心,整個外科都被他拖累了!還好這事被及時揭露了,上級對此也很重視,專門叫我到外科跑一趟,交代一些後續的事宜。」
「除了宣佈張主任撤職的事,還要交代什麼啊?」鄭翼晨起了好奇之心。
任憑鄭翼晨如何套話,張裕玲只是一臉淡笑,拒不回答,只說了一句:「到了外科,你就知道了,我可不想多費唇舌,把一番話連續說兩遍。」
「不就多講了幾句話嗎?何必那麼不近人情?我可是得了一種怪病,叫聽八卦不刨根問底就會死掉病,絕症啊!快點救救我。」
張裕玲輕聲笑道:「這跟不近人情沒什麼關係,關鍵是我……懶!我的懶病也是病入膏肓,絕症啊!」
「懶得……重複說兩遍同樣的話?這病得治!」鄭翼晨狠狠說道。
「彼此彼此,你那八卦病也該治。一個男的,就別學小女生那麼八卦。」張裕玲予以反擊。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外科住院部的走廊。
當踏足這片土地時,張雲順的身上,也起了一些變化,蹣跚的步態開始堅定起來,佝僂了許久的腰板,終於挺直,發出一陣爆豆般的骨響聲。
此時的他,一掃頹勢,看上去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鄭翼晨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這裏畢竟是張雲順管理了二十多年的大本營,積威尤存,他是這裏的支柱和基石,這一點在外科的工作人員心目中,是抹殺不了的,即便他不在那個位置上,也是一樣。
他會在院長面前膽戰心驚,會在張裕玲面前大失常態,但卻不會在這班昔日的下屬面前,一臉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的模樣。
說來不難理解,好比一個挑糞工人,做着最骯髒的營生,身上,衣服上,都是臭烘烘的排泄物,看到的人,都會厭惡排斥,退避三舍,他們也不以為意。
可是回到家後,他們會洗個香噴噴的澡,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以最好的形象與面目,微笑着面對家人。
張雲順突然轉變的原因,也是出於這種心理:身為科室的管理者,他必須在下屬面前展現自己高大全的形象!
鄭翼晨和張裕玲也感受到這具老朽的軀體,又重新煥發生機,收斂笑容,停止交談,乖乖站在他的左右兩側,如同拱衛國王的侍衛。
當張雲順走過護士站時,坐在電腦前的黃秋玲立刻起身,彎腰行禮,恭恭敬敬叫了一聲:「主任好!」
護士長也從護士辦公室中匆匆跑了出來,走到他面前,打了一聲招呼:「主任,事情都解決了吧?」
張雲順露出一絲笑容,神色釋然:「是啊,都解決了。」
他話鋒一轉:「都交完班,查完房了嗎?」
「嗯,都已經做好了,沒有耽誤到工作。」
「哦?交班會議,是陳勇負責的嗎?」
護士長搖頭道:「是我負責的,本來也打算叫陳勇負責,但他不讓,硬是推給了我。」
張雲順大感意外:「原來是這樣。」
他陷入思索,沉吟道:「看來我的確沒有識人的眼光,從這點上看,陳勇就比付海華高明了不少。讓這種人管理外科,我也能放心離開。」
他扭頭對張裕玲說道:「你還沒通告之前,我還是這個科室的負責人,沒錯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晚節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