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位於考文垂城邦的核心區域,是一座風格剛硬的城堡型建築;四米高的院牆、高高懸起的吊橋和深達數米的壕溝組成了最外圍的防線;穿過大門之後是一覽無餘的中庭,兩側角樓刻意建成了哨塔的外形,數排黑洞洞的射擊口圍繞着中庭,結合院牆上的垛口和主樓的狹窄高窗,把這裏變成了一處不折不扣的死亡陷阱。
即使有一整隊全副武裝的熔金戰士,也難以迅速攻陷這裏。艾弗里游目四顧,想像着攻擊者必須頂着四面八方飛來的鉛彈、石塊和火球衝進主樓,還要和荊棘花家族的私人衛兵短兵相接,那場面絕對可以用屠殺來形容。
讓艾弗里頗為驚訝的是,居然還有一群人在中庭列隊相迎,當然,愛德曼?布里佩斯男爵沒有出現在歡迎隊列之中,為首的是一位衣着體面的中年男子,臉上帶着貴族管家所特有的驕傲神氣和禮貌微笑。
「達拉斯管家。」遊騎兵語氣帶些微妙敬意的介紹說,「這位是鐵大師,考文垂藥劑師公會的最後一位藥劑大師。」
「歡迎您的光臨,鐵大師。」中年管家對這個明顯是假名的稱呼沒有絲毫詫異,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請您跟我來,愛德曼爵爺和維羅妮卡夫人在一起。」
艾弗里跟上中年管家的腳步,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說,「達拉斯管家,冒昧的問一句,維羅妮卡夫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中年管家臉色嚴肅的緩緩搖頭,「夫人的情況很不好,或者更直接的說吧,情況糟透了。但是我不懂醫術,具體情況還是您親眼判斷比較好。」
他帶領着艾弗里穿過主樓,走過一條寬闊的甬道,在一座極為精巧的花園前停下腳步,「辛哈里導師,」管家和一位正在花園裏來回踱步的老人打着招呼,「夫人的情況怎麼樣……難道發生什麼變化了嗎?」
「沒什麼變化,高燒、傷口腫脹,流出氣味穢惡的膿液,昏迷……」辛哈里的語氣像是灑滿了辛辣調料的酸敗烤肉,讓人不想領教。「公會會長,首席導師,哈,一對廢物,兩個慫包!不同意我的治療方案,但是他們能做什麼?用藥劑拖延時間,讓夫人繼續煎熬,最終死於傷口惡化或者持續高燒嗎?」
艾弗里皺了皺眉,他與藥劑師公會的兩位導師都談不上什麼交情,但是基於新成員的立場,他必須開口反駁。「您的方案想必充滿了冒險與刺激,把維羅妮卡夫人的身軀當成是炫技的舞台。」這還是年輕的藥劑師第一次用嘲諷的語氣說話,緊張到差點結巴起來。
辛哈里導師目光一轉,立刻怒氣沖沖的叫了起來「好個妄自尊大的小鬼!」他的聲音又尖又高,簡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你敢評價我的治療方案,你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艾弗里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迅速打斷了辛哈里導師的尖叫,「我猜得到,以您貧瘠的想像力,以及一知半解的治療手法,所謂的治療方案不是放血,就是截肢吧?或者更冒險一點,全身換血?」
辛哈里導師這次像是被踩到了脖子的雞,身體向後一仰,隨後臉龐漲得血紅,「放血是治療中毒的輔助手段裏面最見效的,至於截肢,傷口潰爛到無法用藥劑治療的程度,難道不是只有這樣做,才有一線希望嗎?」
「居然都讓我猜中了……」艾弗里嘆息着搖了搖頭,配上年輕稚氣的面龐,格外帶有嘲諷的味道。「巴斯滕導師和黑爾德蘭會長都明白一個道理,在最終確認傷者無藥可救之前,拖延時間,延緩傷勢惡化是最佳舉措。至於您……辛哈里導師,您診治過的病人,倒是真沒有其他人繼續診治的必要了。」
辛哈里的臉色由紅轉紫,脖子上青筋迸起,讓人不由得擔心這位老人的血管究竟能否禁得起考驗。「你這小鬼胡言亂語!」他幾乎是跳起來咆哮着,「你敢污衊我,污衊荊棘花家族的私人藥劑師辛哈里大人!達拉斯管家,還在等什麼,你還不叫人把這個小鬼轟出去……」
「你們在吵鬧什麼?」一個勉強壓抑着憤怒和仇恨的聲音響了起來,讓人不由得聯想起正在轟鳴的大地,與地殼下涌動的岩漿,隨着這聲音,一個面頰瘦削、身材中等的男人從花園側門走了進來,雙眼蘊藏着奪人心魄的怒火,面頰上有一道貫穿鼻樑的刀疤。這道血紅色的刀疤非常明顯,終止在面頰的右側,還削掉了他的右耳半個耳廓。
第六章一位昏迷不醒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