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如昔,梅樹下珠玉般的女子早已與他陰陽兩隔,但他卻覺得她一直沒有離去,她就在那裏,看着他們父女,為他們歡喜,為他們憂傷。
她讓他的人生沒有陰翳,但也留給他永遠抹不去的遺憾。
而在屏風後靜靜佇立的那個女子,她能否和他一起走下去,彌補彼此生命中的缺憾,攜手朝雲暮靄,讓人生變得更加完整,她能嗎?
次日是休沐日。
清晨,尖利而又稚嫩的犬吠聲在院子裏響起,羅紹輕輕揚眉,惜惜來了,怎麼這樣早?
他走出屋門,粗使婆子們還在打掃庭院,一株石榴下,湯圓正在五穀輪迴,另一株石榴下,耳朵正在磨爪子。
而他的寶貝女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爹,聽說書房的燈亮了一夜,我不放心,就來看看了。」羅錦言笑嘻嘻地說道,那笑容帶着幾分揶揄和淘氣。
羅紹也不知自己的臉紅了沒有,只是覺得火辣辣的,這個丫頭啊,也不知在他院子裏放了多少耳目,他的燈亮了一夜,她一大早就能知道。
「你快要嫁人了,爹爹捨不得,和你娘說說話。」羅紹板起臉,轉身進屋。
羅錦言快步跟上,在羅紹身後熱心地說道:「爹,今天您不用去衙門,我陪您去廣濟寺吧。」
「你陪我去廣濟寺做甚?要去也是讓玉章陪我去,你一向最不喜和我去寺里聽經的。」羅紹否決。
「那您帶我去銀樓吧,我好久沒打首飾了。」羅錦言繼續說道。
「爹爹是男子,銀樓多是女眷,到時還要避諱,改日我請徐......請徐夫人帶你去。」
也不知經過昨天那次,徐夫人還會不會帶着惜惜去銀樓。
「那不如今天就去請吧,張三姑奶奶也是懂打扮的,讓她一起去,爹爹您多給我點銀子,我替您鑲套珍珠頭面送給她,她戴珍珠肯定好看。」羅錦言慢調斯理,因為她說話很慢,所以即使還帶着童音,也令人感覺很認真。
羅紹大窘,轉身回頭,想要不讓女兒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從未斥責過女兒,因此這話一出口,就變成了——
「胡鬧,哪能這麼心急的。」
羅錦言歪着腦袋,很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對,要心急的,還要請個媒人正式去提親,今天就去請,沒有現成的媒人,官媒也行。」
當「提親」兩個字從女兒嘴裏說出來時,羅紹再也忍不住了,對站在幾丈外的雨水和穀雨喊道:「扶小姐回去!」
說完,他便快步進了書房。
雨水和穀雨遲疑一刻,這才走了過來,羅錦言沖她們揮揮手,眉眼彎彎:「不用你們扶,我困了,去睡個回籠覺。」
為了今天能早起,她囑咐夏至天沒亮就把她叫醒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