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在《御醫經》中看過好幾種類似的病案,這是高層圈子人群特有的病,簡而言之,屬於富貴病的一種。
汪巧珍不僅肺、腎不好,心、肝上也有問題。
如果是基層普通人家,汪巧珍有什麼煩心事,隨便發一頓牢騷,就能夠疏肝消氣,但汪巧珍不一樣,每日養尊處優,缺乏運動,本身就容易肝火虛旺,尤其是身份地位很高,把很多事情都藏在心中,城府很深,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不會像市井婦女一樣罵出來,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盤桓糾結。
肝氣不順,導致氣血鬱結,再加上先天性哮喘,所以汪巧珍在蘇韜的眼中,生命之火很脆弱,隨時會被一陣大風吹滅。
如果不是倪靜秋與自己的關係很好,蘇韜絕對不會接手汪巧珍這樣的病人。
因為你很難跟她去溝通,排解她心中的抑鬱。如果說,你試圖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平心順氣,也是不可能,因為像汪巧珍這樣的女人,心智聰慧,如果她能想開的話,早就自己想得通透了。
蘇韜此前在宴會上雖然是匆匆一瞥,但也看出了汪巧珍的病情。
汪巧珍除了先天性哮喘之外,還得了「心疲肝傷之症」。
心疲,指的是心血虛症,表現為心悸、失眠、多夢及血虛等症狀。
肝傷,指的是肝主疏泄,表現為脅肋刺痛、症積腫塊、舌青紫或瘀點瘀斑等症狀。
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
現在汪巧珍五臟之四,心、肺、肝、腎都有病,治療起來難度極大。
先天性哮喘是因為家族遺傳,原因在於肺、腎不好,但能讓汪巧珍「心疲肝傷」的原因,肯定來源於後天,而且還與一段家事有關。
在蘇韜看來,先天病可以後天養,但後天病想要根治,難度奇大。
「伯母,你信不信因果?」蘇韜喝了一口茶,緩緩又問,他其實早已看見汪巧珍脖子上掛着一個金佛墜飾。
「當然信!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汪巧珍一愣,也不知道蘇韜會問這個問題。
「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嗎?」蘇韜繼續問道。
「當然,我信佛!」汪巧珍答道,「既然有佛,那肯定有小鬼,不然地藏菩薩住哪兒?」
「那我們做個試驗吧!使用祝由術的話,什麼藥都可以不吃,可以請鬼神來給你治病了。」
蘇韜從行醫箱中取出了紙筆,在上面花了一個複雜的符文,閉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地說了一堆,突然眼睛睜開,輕聲呵斥了一句,「咄!」
同時,伸出手指,迅速地將符文貼在汪巧珍的額頭上。
汪巧珍只覺得腦門一亮,腦海一片蒼白,眼睛突然變大,眸光呆滯,仿佛看到了倪步偉的妹妹倪步清,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斷我倪家後的掃帚星!」
緊接着,倪步偉已經去世的母親也出現在眼前,站在倪步清的身邊,冷冷地望着自己。
汪巧珍眼睛瞪得很大,仿佛靈魂被抽空了一般,往事歷歷在目,她嫁到倪家之後,受到的諸多屈辱湧入腦海。
因為她身患先天性哮喘,在男女之事上有限制,即使能生下倪靜秋,也是冒着生命危險和帶有運氣成分。此後,她與倪步偉也再也沒有其他孩子,某年除夕團圓飯,小姑子倪步清當眾諷刺汪巧珍沒有給倪家生下個男孩。
當時除夕夜鬧得不歡而散,隔了一年之後,倪步偉的老母去世,倪步清在哭喪的時候,重提舊事,當眾奔喪的親朋的面,說老母親是帶着怨氣去世,因為自己的嫂子沒給倪家生下一個繼承家業的男孩。
汪巧珍當場被氣倒,不僅哮喘復發,還臥床休息了整整半年,從那以後,她與倪步偉的感情也名存實亡,成為了場面上的夫妻。
蘇韜並不知道這個原委,他剛才畫的那個符紙,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效果,但上面加入了一些帶有模糊人意識、產生幻覺的藥物,所以貼在了汪巧珍的腦門上,就會讓她產生錯覺,勾起那些不快的往事。
身旁的倪靜秋見媽媽出現這個反應,大吃一驚,連忙扶住汪巧珍的身體。結果,還沒來得及摟住,汪巧珍就倒下,同時大口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