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想的主意,卻是自己撂了挑子走人,留下李和及其家裏人在那撓頭。
「我還好奇呢,怎麼這一趟回來轉性了,也不去鎮上和縣裏溜達,除了打個小牌,就是窩家裏。」李隆忍不住笑了,對他老子,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
反正從小到大,關於他老子的笑料,他是沒少見,此刻是見怪不怪。
「不能真給往大街上綁吧?」楊學文也忍不住要笑,可是看到李梅送過來的白眼,還是憋回去了。
「虧你想的出來,不會說話,就一邊去。」李梅沒好氣的道,「他什麼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真惹惱他了,別說去香港,就是家裏都不會願意呆着,抬腳就讓你摸不到邊稍。」
「除非啊,把他的錢給摸掉。」
一直唉聲嘆氣,而不肯說話的王玉蘭終於說話了。
她把鍋里的最後幾個碗筷刷完,也沒找抹布,濕漉漉的手往外套上一擦,繼續道,「誰曉得他錢放哪呢,存摺還有密碼呢。」
「他怕車,怎麼還敢亂跑?」段梅最是不解。
不是說有什麼病嘛?
既然怕車就走不遠,沒車,他還能去哪裏?
而且,從香港回來這一段路,又是坐汽車,又是坐火車,也沒見怕車的跡象啊!
「就怕他一陣氣,他這人要是有口氣,啥都做得來,要是沒那口氣,就是個小老鼠。」李梅是家裏老大,她不像王玉蘭那樣,什麼都哄着她老子,所以拋開對她老子的感情因素,她更是了解她老子。
李兆坤膽小如鼠的時候不如王老鼠,要是執拗和混賬起來,就強過王老鼠,是個傻大膽,誰的話都不會聽!
不是控制他的錢,就能控制住他的人!
留住他的錢,也留不住他的心!
想當年,口袋身無分文,認人批鬥,冒着投機倒把,他也是敢背着個褪了色的木箱子闖蕩江湖的人!
小時候,父親一言不合就是走,沿着淮河的河堤,他走得很快,她想追,漸漸的跟不上他,看見他的背影在河坡的遠處,乃至慢慢的矮下去,矮下去,完全消失。
有時候,她能看見父親在起伏的草稞子裏面抽煙。
四下里看不到什麼,只能看見捲煙的火星子和星星點點尚未融化的積雪,聽見呼嘯的北風。
但是她仍然能想到,她願意讓父親親一口的話,他就讓她騎在他肩膀上走一段。
她偶爾蒙住他的眼,他也不會氣惱,嘿嘿的笑着,裝作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扭着秧歌。
只會威脅道,「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扔河裏了。」
淮河結着冰渣,那是徹底的寒冷。
「二流子!」遠處有人朝着他喊。
他一輩子都背着一個令人羞恥的名聲。
她騎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覺到他明顯哆嗦了一下。
「大早上的不出工,往哪裏死啊!」
村里人不屑於同他一般見識。
「我去看看朋友。」
他說話了,腦子裏有的是說不完的瞎話,張口就來。
聽他這麼胡說,好像他真有朋友似得。
「有煙沒有?」人家繼續問。
「這呢。」父親趕緊從衣兜里掏出火柴和煙盒,討好的笑着,連嘴裏的發黃的牙槽骨都漏了出來,給遞了過去。
有時候心疼極了,她也會想,父親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他會走街串巷,他會唱淮河的小調,好聽極了,宛轉悠揚,有腔有調。
他會編織籮筐,淮河兩岸,沒有比他手更巧的了。
他會敲鑼,會打鑔,紅白喜事的人家,少不了他。
她不哄着父親,偶爾只是因為賭一口氣。
再苦再難,他不會哭,仍然是嬉皮笑臉的笑。
可氣又讓人心疼的一個人!
他一輩子都是逃避!
「說的啥子話呢?」王玉蘭惱了,哪裏有閨女這麼說親爹的!
而且還是當着兩個媳婦的面。
「阿娘,沒事,大姐也不是有意的。」何芳摟着王玉蘭的肩膀,安
983、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