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當機立斷派出大隊騎兵實行戰場遮蔽,只怕這時偵騎已經摸到了廣宗縣城城邊。
不過即使阻斷了官軍的偵察也很難有什麼作用,張梁在各處安排的眼線已經看到前一段闖營而出的幾個人此刻就在官軍的營里,他們對廣宗這邊的佈陣應該非常清楚,這個四門兜底陣再難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想起那個一矛斬斷自己左臂的黑漢子,張梁心中又恨又怕,他看了看停放在營帳中央的一口楠木棺材,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大哥,那本太平要術你到底藏在哪裏了啊?再找不出來,黃天的運勢就要斷了啊。」
明滅不定的火光投進帳里,隱隱投在靜躺着的張角臉上,他的頭以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斜倚着,臉上也帶着一種非常詭異的微笑。
在張角生命的最後幾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反對他,認為自己受到了天公將軍的欺騙,付出了極大的犧牲。可是在張角死後,大家忽然發現,情況並沒有什麼改觀,黃天並沒有馬上降臨,四周的官軍還在前赴後繼地猛撲上來,於是,又有人開始懷念起天公將軍的好處來。
這幾天,由於對現狀的不滿,營地里陸續有人離開,張梁處死了一些人,可是後面要走的越來越多,他彈壓不住只能好言相勸,卻又被人認為軟弱,於是走的越來越多。而最讓他生氣的,是近在下曲陽的二哥張寶居然對他派去的信使冷嘲熱諷,拒不帶兵來援,如果不是皇甫嵩已經近在眼前,張梁真想丟下這裏的爛攤子直接去征討張寶。
自從知道張梁沒有得到太平要術,孫夏留在廣宗幫助張梁出謀劃策的那位門人就立刻鴻飛渺渺不知所蹤。這個四門兜底陣是按陣圖建起來了,可是如何變化如何運用,張梁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能到時候隨機應變了。如果不是這個兵家宗主極力攛掇,張梁只怕還不會那麼快對大哥下手,如今卻唉,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捉弄了。
「人公」,一個黃巾將領幾步闖進帳來:「皇甫嵩部已到廣宗,現在在四十里外安營紮寨,我們要不要乘夜前去偷襲他一次?」
這個黃巾將名叫管亥,是張梁新近提拔起來的一員猛將,可說是有萬夫不當之勇。張梁看了看管亥,嘆道:「四十里,等我們備軍出戰到達那裏,天已大亮,官軍正好以逸待勞痛擊我們。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就在陣中等他們來攻。」張梁往帳外看了看,天色將明,厚重的黑幕被即將升起的朝陽拉開一道血紅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