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能不顧及沈家在京出仕的族人,一條道走到黑,也是因與賀家另有約定,才會強壓「地頭蛇」。
偏生賀氏嫁入沈家多年,依舊偏娘家,那邊說什麼是什麼,相信賀家不會害自家。
可不說沈琦、沈玲的罪名,只說自家嫡長孫沈棟,可是在宗房老宅里消失的。沈棟已經十五歲,半大少年,不是沒有行動能力的嬰兒或容易被制服的孩童。想要將沈棟帶出去,先要迷倒,然後避開人運出去,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做到的事,也不是外人能做到的事。
沈海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可着家裏人先查,還真查出兩處蹊蹺來。沈棟失蹤那日,賀氏陪嫁莊子裏的人曾經來菜,來了兩輛馬車,馬車上幾個裝菜的筐。沈海的懷疑對象就是這些人,偏生倭寇上岸,殺戮百姓,這些人出城正遇到,被倭寇殺了。
雖說有「無巧不成書」的老話,可兩個巧合挨在一處,沈海不懷疑賀家才怪。偏生賀氏直為賀家叫屈,認為是骨肉之家,不會算計沈家。
長孫失蹤不見,次子被困牢獄,賀氏這兩個月也是備受煎熬。
看着丈夫信誓旦旦,事關兒孫生死大事,賀氏自己也疑惑起來。莫非,真是賀家?
想到這個可能,賀氏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她扶着茶几站起來,咬牙道:「我要去賀家問問,到底是什麼回事?」
沈海見狀猶豫,想要鼓動妻子去賀家鬧,又怕節外生枝,打亂沈理的部署。
這時,就見沈理與沈瑞聯袂過來,沈理道:「我方使人往賀家送了帖子,明日拜會賀家,伯娘可與侄兒同去。」
看着沈理鄭重模樣,賀氏心如絞痛,哆嗦着嘴唇道:「莫非、莫非真是賀家?」
沈理道:「雖不是賀家涉水幾分,可既能沈家逼到這裏地步,總不會全無關聯。」
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了另外一條地頭蛇支持時除外。不過是縱橫聯合那一套,道理淺顯易懂。
賀氏也終不能自欺欺人,面上帶了愁苦之色,不知是該怨恨多些,還是擔憂多些:「那是倭寇啊,他們怎麼敢?」
&倭」的罪名落到沈家頭上,沈家扛不住;落到賀家頭上,賀家也扛不住。
沈海卻不願意看老妻這幅做派,揮揮手,帶了不耐煩道:「侄子們這兩日奔波辛苦,廚房進了刀魚,你叫人拾掇了送上來。」
賀氏唉聲嘆氣地去了,只剩下叔侄三人。
沈海恨恨道:「賀老二就是的老狐狸,你明日去問,他也不會應的。哼,就靠一張嘴,他卻是不想想,倭寇上岸這樣大的事,是不是一個沈家能扛得起的。等到欽差下來,要是個厲害的,說不得趙顯忠接下來就是推賀家出來。」
這句話卻是氣話了,趙顯忠又不是瘋狗,見一個咬一個。直接開罪沈家,已經得罪謝閣老一方;再將賀家牽扯進來,又得罪了李閣老一系,他的頂戴也到頭了。
不過沈海顯然也不是無的放矢,拿了個小冊子出來,遞給沈理:「這是賀家在倭寇上岸前後的異樣,自從事情出後,我就叫人盯着賀家,果然盯出幾處不對來。賀家六房在倭寇上岸前來了外客,是幾個男人,倭寇上岸後這幾個人不知所蹤,可官府那邊報備的傷亡,也沒有這幾人名單。這是一件,還有一件事珺哥兒他們幾個被拘拿後,有青年文士曾登門到賀家,我叫人跟蹤,卻是跟丟了。碼頭那邊的消息,在倭寇上岸那幾日,賀家本應有幾條船從四川回來,卻是沒有動靜,過後也不了了之。這裏面要是沒有鬼祟,才怪!」
沈理接過來,有些意外:「既有這些,大伯怎麼沒直接問賀二老爺?」
沈海臉上多了凝重:「開始我是想要去問,可消息越來越多,賀家越來越不清白,我就越發不敢去了。算計沈家的不單單是一個賀家,還有別人。我怕打草驚蛇,讓對方察覺,將收尾弄乾淨,那樣的話,沈家『通倭』的罪名就要摘不掉了。」
沈理與沈瑞對視一眼,都有些訕訕。
之前兩人對沈海的印象,就是庸碌沒有擔當,到了現在,才曉得太片面了。
既是老祖長親自教養的長子,這眼光還是有的。同將幾個子侄撈出來相比,的確是如何為沈家脫罪更重要。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暫時將這幾個人撈出來,等到沈家「通倭」的罪名成立,沈琦、沈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