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烏血出來,咬牙忍了下來。一泄就是半月,諸氏已經病重臥床不起,養娘婢子不敢再隱瞞,這事情才揭開。雖說太夫人請醫延藥,可大夫說了,諸氏血氣殆盡,已是油盡燈枯之像,叫預備後事。
諸氏是王守仁結髮之妻,王諸兩家又是姻親世交,不管兩人夫妻情義如何,得了諸氏重病消息,王守仁都需要趕回去。
下邊弟妹還小,上面祖母年邁,真要諸氏有個萬一,家裏也得有人張羅後事。
王守仁長吁了口氣,對洪善禪師道:「內子病入沉疴,我要與大和尚作別了。」
洪善禪師口念佛號,道:「吉人自有天相,王居士也切莫太多焦躁。」
不過洪善禪師並未立時離開,而是帶王守仁一行去了開封府里一家鏢局。
這家鏢局規模不小,接南北護送活計,是少林俗家弟子開的,鏢局中有車馬畜力。王守仁既急着還鄉,肯定是不會走水路,要是騎馬的話,還需要先去買牲口。牲口市上,做畜力的牛馬多着,調教好的坐騎卻是可遇不可求。
王守仁得了洪善禪師的援手,已是感激不盡,自然不會讓鏢局在銀錢上吃虧。市面上沒調教的騸馬十來兩銀子一匹,鏢局這邊都是調教好走遠途的馬,馬掌馬鞍齊備,王守仁便取六兩金子,同鏢局買了四匹馬。
沈瑞看着坐騎數,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王守仁還沒說是否帶他一起折返。他真擔心被留下。
沈瑞還是想的太美好,王守仁既要疾馳回鄉,哪裏會帶他這個孩子。倒不是嫌棄他累贅,而是疾馳之苦,不是一個孩子能受的。
不過顯然王守仁依舊記得沈瑞學佛之事,完全沒有將沈瑞託付給洪善禪師的意思。
直到與洪善禪師作別後,王守仁方吩咐那來報信的范大道:「我帶五宣先行一步,你帶瑞哥走水路,先送他回了松江,再回餘姚。」
那范大聽說自己被留下來帶孩子,不由面色發苦,可還是唯唯應了。五宣只是半大孩子,不留他送人,還能留五宣不成?自家大哥也是,跟着大和尚出來就出來,作甚還要帶個小孩子?這是新收的書童?看着是清秀,就不像是能服侍人的。
沈瑞寄居西林禪師之事,松江地界知曉的雖多,可王家人並不知曉。
沈瑞心中有些失望,雖是滿心捨不得王守仁與五宣,可也曉得不是留人的時候,只好戀戀不捨道:「先生何時回松江?」
王守仁微微一怔,隨即搖搖頭道:「不管你師母是否能痊癒,為師都暫不離鄉。太夫人上了年歲,我本不該出來這麼遠,讓老人家不安。」
難道師生緣分就只有數月?沈瑞的心裏很難受,幾乎要忍不住問一句,自己能不能去餘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王家有上了年歲的長輩,忌諱被衝撞,也沒有孝期登門的道理。
王守仁見他情緒低沉,摸了摸他的頭:「作甚小兒女態,又不是不得見了?即便這次我家裏沒事,等到年底,我也當啟程上京,不過是早分別幾月。有沈兄在,你也有人教導,我是不擔心的。只是怕你心思太活,功課上不踏實。你若是肯全心攻讀,說不得等三年除服,便可也下場一試。等到你以後進京,難道就不認我這個先生?」
沈瑞心中嘆息不已,可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強笑着道:「我沒事了,先生既着急趕路,莫要再耽擱。路途遙遠,天氣又漸熱,先生也需多保重。」
王守仁頗為欣慰,將身上剩下的金銀分了一半出來給沈瑞,又怕范大因沈瑞年幼不精心,道:「這是我在松江收的學生,沈學士之弟,你要好生服侍,莫要因匆趕路怠慢了。若是平安將他送回去,自有你的賞銀。」
范大恭恭敬敬地應了,嘴裏越發苦,原來這小哥兒不是書童,是個小少爺。可這個年紀,真是熊孩子不聽話的時候,希望他能一直這般乖巧,莫要淘氣,否則這一路小兩千里,可有的受了。
沈瑞哪裏想到管事已經將他看成「熊孩子」,正聽五宣絮絮叨叨:「行船走馬三分險,左右小哥也不趕時間,切莫心急尋小船。哪怕是多花一倍銀子,也要尋大船。看你一路上坐車,就曉得你是個怕顛的,要是暈船,可有的罪受。」
沈瑞老實地應了,五宣不放心,又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