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的想法,與沈珏不謀而合,便也吩咐柳成拿了一緡錢出來,拆散了,遞給了幾個老乞。
這一番行事,卻是正好落入旁眼眼中。
不遠處,一少年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快走幾步,走近前來,伸手去拍沈瑞的肩膀。
沈瑞因學了幾年吐納功夫,耳聰目明,立時就察覺不對。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側開,一把抓住來人手臂。
來人不知是驚住還是被攥疼,訝然出聲。
沈瑞眨了眨眼,有些意外,道:「董小弟?」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從沈氏族學離開的董雙。
董雙抿了抿嘴,有些靦腆道:「沈兄……」
沈瑞只覺得手心中滑嫩一片,忍不住曲了曲食指,摩挲了兩下。
董雙的臉,立時跟點火了似的,「騰」的一下通紅,咬着嘴唇瞪着沈瑞,臉上帶了薄怒,道:「沈兄,還不撒手
沈瑞訕笑兩聲,鬆開董雙胳膊,剛才倒不是他有心「調戲」,實是下意識動作。之前不過覺得董雙長相雌雄難辨,如今一留心,發現他行事也帶了女氣,還且像是對自己抱有好感。
倒不是沈瑞自作多情,實是董雙的喜怒並不難分辨。即便沈瑞方才不當,引得董雙羞惱,可董雙並沒有真生氣的意思,望向沈瑞的眼神依舊隱隱帶了歡喜。
沈瑞面上如常,心裏有些嚇到,他對董雙雖有些好感,不過是因見他小小年紀,勤勉用功,可敬可親,並沒有其他意思。
不管這董雙是「祝英台」,還是「秦鍾」,沈瑞都無心與之再進一步。
松江府的男風,雖比不得福建那邊明目張胆,可也不少。同窗好友做了契兄弟的,婚前一雙兩好,婚後也見走動的不乏其人,不過是風流雅事。沈珠就有個契兄弟,是來族中附學的姻親子弟,如今也中了秀才,在族學裏是沈珠的跟班。
沈瑞無心如此,心中反而暗暗可惜。他與董雙同桌的時間不長,可兩人常在一起說功課,對於董雙的水平心中也有數。董雙年紀雖小,可功課紮實,學東西又快,要是一心走科舉這條路,會走的很遠。
同窗同桌的關係,以後說不定還會成為同年。沈瑞本當他是同路知己,要是董雙這份「親近」是對旁人,沈瑞絕對不會於涉也不會輕視,朋友是朋友,朋友的私事是朋友的私事。可這「親近」的對象是自己,自己只能退避三舍。
沈珏本在前頭,聽到身後動靜,轉身望過來,就看到董雙笑吟吟地同沈瑞說話。
沈珏走過來,打量董雙幾眼道:「瞧着你比在族學裏時還清減,這是雙倍用功了不成?」
聽他這麼一說,沈瑞也打量起董雙來。
方才只覺得董雙臉色有些蒼白,仔細一看,是比在前些日子瘦了,下巴尖了不少。
董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是不敢偷懶,不想拉同窗們太多功課。」
沈珏不贊成地搖搖頭道:「你比大家都小,又急甚哩?讀書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這樣熬下去,身子都垮了,又在在科舉之途走多久?」
沈珏向來瞧不上董雙,這略帶關切的話一說出口,董雙不免「受寵若驚」,訕笑兩聲道:「謝沈兄教誨。」
沈珏瞥了沈瑞一眼,道:「你喚瑞哥沈兄,也喚我沈兄,一會兒碰到同窗還是沈兄。以後你就叫我珏五哥,就瑞哥瑞二哥好了。」
董雙聽了,猶豫地看了沈瑞一眼,從諫如流地改了口。
沈瑞在旁,看着沈珏對自己擠眉弄眼,頗為無奈。沈珏的意思他懂,那就是看在他的面上,「愛屋及烏」地接受董雙做朋友。
不過看着素來不喜董雙的沈珏,只因親近自己的緣故,便能真心接納董雙做朋友,沈瑞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狹隘。
董雙即便對自己有好感,而且這好感全然不似沈珏那麼純粹,可他年紀在這裏擺着,十來歲的小孩子,朦朦朧朧的那點好感,自己計較那些做什麼。只要自己以後注意些,不要表現出曖昧,不回應這份好感,這少年懵懂中生出的些許情思說不定就散了。
這樣想着,沈瑞便自在許多,知曉董雙最在乎的還是四書功課,便將近日夫子的重點解題說了一遍。
董雙聽得專心致志,沈珏卻在旁掏了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