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物。
這是他修的道,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融於心間,融於每一寸軀體的道,道是無情心不驚,他的忘情道已至明心之地。
但他知道這樣的答案不會讓師尊滿意,所以,他辯駁,他解釋。
&是清劍派的大師兄,也是掌刑真人。」他一字一句,說的很認真,他的心裏還有他們,還有清劍派。
墨錚並未反駁他的用詞,的確,他們的敬畏源於害怕,將他割裂在這個猶如世外桃源般滿是天真的門派。但沒有力量,這份天真只能死亡,所以他只能做一個掌刑人,打磨這份天真,讓這份天真得以留存。
&你修了忘情道,我一開始就不同意。」老者不置可否,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還記得嗎?前段時間內門死了人,有人告訴我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在旁邊,但你沒救他。」
&一開始是不信的,但三人成虎,無風不起浪,一個又一個來告狀,我卻也不得不信了。」
墨錚沒有半分動容,他只是袍袖掩唇,再次啜了一口杯中的茶,飲鴆止渴,丹田燃起一從烈火,順着經脈蔓延到四肢百骸,靈力正在一點點消失:「無根之罪。」
&我怕,而且我就要死了。」這是老人第三次強調這句話,他的言語也愈發苦澀。
我怕你忘記它,忘記清劍派,像忘記你的父母那樣。剩下的話老者沒有說出口,已經沒有必要了。
&以我必須喝下這杯茶?」,這是他的第二次發問,即使到達這種圖窮匕見的地步,他依舊顯得很平靜。但體內四竄如脫韁的野馬的靈力和撕裂般的疼痛告訴他,他的情況有點糟,但他仍舊需要一個答案。
&的天賦太好,而這正代表着是非,清劍派沒有能力湮滅你的是非,所以你要離開。」
一棍子打死,完全否定。墨錚發現他有些想笑,但笑不出來,那點酸澀的情緒也很快被湮滅,太上忘情道修的本來就是一顆無情心,磨滅一切影響判斷的情緒,太上忘情道不愧為世間心境中最難修的一種,他卡在第三境明心已經許久。
但境界瓶頸就在剛才居然有了鬆動的徵兆。
或許早一點他就可以彌補一下他殘損不堪的身體,但現在已經……太遲了。也許他還能再解釋一下,但事不過三,這第三遍只會讓他愈發可憐。他是一個驕傲的人,這些年忘情道愈發精進,修為愈深,對某些事看淡了許多,這份驕傲卻始終沒有褪去。
也許忘到最後,這份驕傲也會消失無蹤,但現在,他不願!
所以他將茶具洗好,歸到原處,分毫不差,然後站起來,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道了聲:「謝謝。」
謝謝這些年的栽培,謝謝當初的收留。
沒有怨憤,沒有悲哀,不過是因果相償,一切了結罷了。
墨錚衣袖輕翻,轉身離開。
袖腳翻出的金色劍紋灼疼了老人的眼,他閉上雙眼,猛然拋出一句話。
&實治好你的人並不是我,我是在一個小山村里撿到了你,這些年為了留住你,這都成了我的心魔。」
墨錚的腳步頓了一下,還是說了聲謝謝,這麼多年,他也猜到了,清劍派還沒有這份力量,但他依舊感激他們的收留。
他推開門,一道身影擋去了所有光線,小師弟。
他微紅的眼眶,痛苦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聽到了所有。一時間墨錚已經意識到他的靈力已經微弱到連師弟都察覺不到的地步了。
小師弟沉默半晌,終是紅着眼,憋出了一句:「師兄。」
墨錚一如尋常,「練反手劍時,右腿向內屈,肋下三寸肌肉繃緊,手腕發力,每日三百遍。」
&
墨錚繼續向前走。
&師兄!」
小師弟的聲音已經隱隱帶了哭腔,但這次墨錚沒有停下。
墨錚走的不急不緩,一路上遇到弟子也因懾於他的積威而不敢多看他一眼,匆匆打了個招呼便立即遠遠遁開,他也不甚在意。
在他到達逐孤峰——他曾經的居所時,毒已入骨髓,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仿佛一切都結束了。
但他知道他已經油盡燈枯,因為他瞎了。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