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塔婭姐姐抓走了,禮安哥哥,你快去把她救回來。」
小男孩一遍遍重複着之前的話,拍打窗戶的手力道越來越小。
窗戶依然緊閉,倒是和綠色屋頂一巷之隔的另外一扇窗戶打開了,從窗戶里飛出一團黑乎乎的物體,那是抹布,抹布掉落在小男孩腳邊,攤開,裏面包着老鼠屍體。
那是給小男孩的警告:滾遠點,不要打擾我的午休時間。
小男孩手從窗戶無力滑落,抓起身上長度都到膝蓋的t恤衫衣擺,沒頭沒腦在臉上亂擦一通。
擦乾臉上汗水淚水,從t恤上衣口袋掉落下來一件牛皮紙信封,此時,小男孩才想起他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一個多小時前,他和塔婭姐姐去公共區打水,忽然間冒出幾個陌生男人,那幾個陌生男人抓走了塔婭姐姐,並且交給他一個牛皮信封,要他把牛皮信封交給溫禮安。
溫禮安他認識,他和這裏的孩子一樣一見到溫禮安都會規規矩矩叫一聲「禮安哥哥」。
可也有他假裝沒看到禮安哥哥的時候,比如在他廢品站撿可回收品時,他的手和臉髒兮兮的,怕着把髒兮兮的東西帶給禮安哥哥所以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即使禮安哥哥和這裏的男孩們一樣穿着褪色的t恤、帶有洗不掉機油漬印的牛仔褲。
禮安哥哥是天使城最漂亮的男孩,那些藍眼睛金頭髮的男孩已經夠漂亮了,可他們就是沒有黑頭髮黑眼睛的禮安哥哥漂亮。
天使城的女人們都說溫禮安的存在是上帝特派向她們傳達美好的安吉拉。
但孩子們的「禮安哥哥」、哈德良區女人們的「安吉拉」好像都是一廂情願的行為,塔婭姐姐不僅一次衝着禮安哥哥的背影大喊「自私鬼。」
想想還真是,禮安哥哥從不搭理孩子們,面對女人們的示好,從十幾歲到幾十歲一律置若罔聞。
雖然塔婭姐姐不僅一次罵禮安哥哥是自私鬼,可塔婭姐姐喜歡禮安哥哥這是不爭的事實,天使城的女孩們很早熟,塔婭姐姐從十一歲到十七歲只干一件事情:對禮安哥哥死纏爛打。
終於,上個月,塔婭姐姐偷偷告訴他她和禮安哥哥取得一點進展,她要他幫她保密,因為在事情還沒明朗之前她不想成為天使城的公敵。
小男孩不敢確定那交到他手上的牛皮紙信封是不是和天使城的女人們有關,天使城的女人們都很窮,她們能湊到的錢也只能僱到這裏的混混。
而帶走塔婭姐姐的那幾個男人是陌生面孔,他們穿的皮鞋一看就不便宜。
把牛皮信封塞進窗戶縫隙里,小男孩再踮起腳尖,貼着窗戶木板:「禮安哥哥,他們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窗戶門依然緊緊關閉着,使得人忍不住懷疑房子主人到底在不在。
&安哥哥,我知道你在。」眼睛盯着窗戶,小男孩低聲說着,之前,他通過門縫看到那雙放在木梯下的鞋。
哈德良區的房子空間太小了,沒條件的住戶把地板當成床,睡覺時一家人擠在一張涼蓆上,有條件的住戶會讓木工在牆上四分之三處搭出一個半截樓,這個半截樓可以用來當床,這樣不僅可以騰出更多空間還衛生。
半截樓和地板用簡單的木梯連接着,放在木梯下的鞋代表着主人現在正在午休。
他認得禮安哥哥的鞋,耐克鞋,那是去年禮安哥哥代表他們學校在蘇比克灣籃球賽打進八強的獎品,哈德良區的孩子們深信那句「它可以讓我跳得更高」的廣告語,耐克鞋是孩子們的夢,所以他不可能存在認錯。
小男孩垂頭喪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確定禮安哥哥會不會按照信里說的那樣做,現在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媽媽到城裏採購去了。
轉了一個彎,迎面走來一位年輕女孩,淺色短袖襯衫配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這樣的打扮看在哈德良區女人眼裏是一種比較礙眼的存在。
哈德良區的女人們更喜歡色彩鮮艷的布料,哈德良區的女人習慣了那些塗得紅艷艷的嘴唇。
天然的唇色、乾淨的舊襯衫、不染不燙綢緞般的黑色直長發、看在哈德良區的女人眼裏是「你要當修女嗎?」「你這樣的打扮是不是想證明你不會走你媽媽老路。」「還是?你覺得這樣可以吸引到所謂來這裏找尋心靈伴侶的男人,然後把你從這裏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