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轉頭看過去。
一襲青色長衫,面容清秀文雅,書生般模樣的男子走過來,他看了看三輛馬車,上前拆解車上的貨物,然後將箱籠打開,一箱子藥材頓時出現在他眼前,他皺起眉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眾人,「你們去做什麼了?」
杭庭之只記得那天與趙三喝了幾杯酒,然後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片樹林裏。
趙三十分不好意思,沒想到堂弟給他的藥會那麼厲害,杭大人不過喝了幾杯摻藥的酒就足足睡了兩日。
趙三上前一步:「杭大人,我們也是無路可走了,反正過幾日我們也會被當做盜匪抓起來,還不如為自己找條活路,我們已經將家中老小藏在了山上,現在將這些東西拿去變賣了,我們就可以用它做盤纏,買些吃的用的帶大家離開這裏……」
杭庭之明白過來,他目光爍爍地看着所有人:「你們是準備要佔山為王嗎?」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都紛紛低下頭。
趙三忍不住道:「那要怎麼辦?朝廷要捉拿大人進京,大人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杭庭之臉上是怒其不爭的神情:「所以你們就帶着我脫逃,現在我們全都成了朝廷命犯。」
趙三道:「反正黃彬那狗官一定會給我們安上搶軍糧的罪名,到時候我們全家老少還不是一樣會被拉去斬首。」
搶軍糧那是死罪,如果不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他們怎麼會這樣做。
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誰會願意冒這個險。
杭庭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已經很清楚最終的結果會如何,皇帝不會信他的話,黃彬不但安然無恙還會因抵抗金人有功而被擢升,這些百姓都會死在黃彬那些人的手上。他到真定之後,見到朝廷橫徵暴斂,民不聊生時,曾答應一定會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是他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現在他們走上了這條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難道真的讓他們回去送死?
杭庭之沒想到他一心報國,力薦皇上整飭吏治,最後的結果卻逼得百姓帶着他一起落草為寇。
杭庭之道:「你們從真定逃出來,又搶了財物,如今也只能離開,否則落入朝廷手中,定然會被論罪。」
趙三,朱二等人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杭庭之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畫起來:「東邊雖然有許多荒蕪之地,朝廷兵馬很少會過去,但畢竟離真定近,萬一朝廷出兵圍剿,你們很容易就會落網,所以你們走到到海邊之後不要停下,一直向北走出了齊地,大齊的兵馬不敢輕易追逐到此處,如果不幸被金國人發現,他們也只會抓你們前去耕田,不會要了你們的性命。」
這樣看來,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朱二聽着這話不禁詫異地看着杭庭之:「杭大人您不與我們一起走?」
杭庭之搖搖頭:「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一定會罪及親朋,我要留下來與黃彬最後一搏。」
所有人面露不安,這根本就是在送死。
特別是他們都走了之後,杭大人無論怎麼解釋朝廷都不會相信。
&不然將杭大人的父母兄弟也接走。」
&以為杭家是你們家?那是一整個族人……」
聽得這話,周圍頓時一片安靜。
趙三滿臉懊悔:「早知道……我們不該做這樣的事。」
杭庭之卻一臉坦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你們自己選了這條路,如今也不能反悔,就只能走下去。」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去埋怨誰,趙三也好,朱二也好,都是為了能活下來,齊地不讓他們活,他們離開也是常情。
&人,」朱二忍不住道,「說句滅良心的話,不管是去西夏還是金國,現在我們這些齊人還能有條活路,沒想到留在家鄉……我們卻是死路一條,會不會哪一天金國或是西夏打過來,將齊地都變成了他們的。」
&說些什麼。」趙三差點就將朱二一腳踹出去。
朱二說的話是事實,他杭庭之又何嘗不是這樣想,這次太子被金國所擒,他忽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不知道這些年的努力和掙扎是為了什麼?難不成就為了這個愚蠢的太子,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