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嘴角噙着笑容,這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先皇在世的時候,她就站在那裏,意氣風發,不管遇到什麼難題,她眉毛都不會皺一下,誰若是造次她就會收拾過去。
滿朝文武就這樣被她壓下來。
好。
太后眯着眼睛看琅華,仿佛眼前的人變成了自己的模樣,不,比她更要出色。
先皇,我沒有給你生個好太子,說不定我卻給你留了個好孫兒,又賜了一樁好婚事給他,這何嘗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也許大齊氣運未絕,不會敗在那個不肖子的手上。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程女官,程女官立即會意將裴十小姐帶了出去。
大殿裏一陣安靜過後。
太后道:「朝廷年年都會賑濟廣南,只以為這些年廣南不好過,卻沒想過他們已經耍起了花樣。」
太后說的是安插在廣南的人手,那些人本來都曾是太后和先皇的心腹。
太后仔細思量,一下子很多事都想通了。
為什麼寧王沒有向她說出實情,爭取她的支持,因為在寧王眼睛裏,她對一切已經無能為力,她那些曾經可以依賴的人手,要麼已經沒落,要麼早就已經背離了她,被寧王所掌控。
母子之情就是這樣,可以用利益去換算。
「寧王是不是已經掌控了廣南?」太后仔細地思量,她已經摸透了寧王的心思,寧王和太子不同,如果說太子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狗,寧王就是一隻冷血的狼,裝瘋賣傻了多年,絕不會輕易就認輸。
惠王和慶王的案子已經給了寧王足夠的警示,寧王知道一旦被抓可能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他肯定另有準備,就算皇上要殺他,他也會弄一個魚死網破。
太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所以她一直沒有向寧王動手,一來皇帝將寧王嚴加看管,不准太后的人接近寧王,又不肯殺了寧王,就等於將寧王保護起來,二來只有弄清楚寧王的底牌,才能一擊必中。
琅華搖搖頭:「沒有,廣南情況複雜,寧王不會捨得將精力花在廣南上,他只是將廣南當做利益許給了周家那些人,有了這樣的利益關係,只要寧王起兵,那些人就會集結兵馬呼應。」
太后冷笑:「倒是一筆好買賣。」
「並不是,」琅華抬起頭,「自古以來,最牢不可破的君臣關係,並不是利益交換,而是心甘情願地追隨和臣服,皇室讓子孫學習《太平御覽》,就是要總結先人的經驗,應對將來的情勢變幻,妾身雖然沒有將《太平御覽》讀完,卻也知道逐利小人不能重用,他們雖然能夠帶來一時的利益,卻也能因為利益出賣變節。」
太后聽着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有真心得到的也只能是虛情假意。」
琅華接着道:「相反的是,太后娘娘這些年一直沒有忘記那些為朝廷出過力的功臣,即便他們已經致仕,變成了莊稼漢,變成了貨郎、小商販,但是一直都給予他們應得的尊重。」
「他們雖然不被朝廷重用,不再做那些功臣良將做的事,已經被世人遺忘,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已經沒有了做重臣的本事,只要屬於他們的那天到來,他們一樣還會大放異彩。」
太后看着琅華,眼睛中滿是笑意:「哀家也想知道,他算計了那麼多年,到底有多厲害。乾脆就來比一比,看看到底誰會落敗。」
太后說着看向窗邊擺着的牡丹花,此時此刻開得正嬌艷。
「福安的婚期要到了,」太后道,「借着這件事,讓地方的官員進京觀禮吧!也讓大家看看廣南現在讓人多寒心。」
琅華應了一聲。
太后拍拍手,程女官立即進門。
太后道,「西夏已經送來帖子,就要來迎親了,哀家精神不濟,慈寧宮要怎麼安排哀家就交給琅華了。」
程女官聽得這話臉上不禁露出驚詫的神情。
太后娘娘要裴四奶奶來幫忙操持福安公主的婚事,這可是內命婦做的事,太后娘娘要多喜歡裴四奶奶才會這樣安排啊。
太后道:「要用什麼東西,就從哀家的私庫拿,一會兒你帶着琅華去哀家私庫里看一看,給西夏迎親使團、以及皇親貴胄、有功之臣的賞賜都由琅華來定。」
程女官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