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權現在的模樣着實有些狼狽,全身打濕,山羊鬍子變成了水龍頭,雨水全都聚集到鬍鬚上集成水柱往下掉落。
李權撐着傘,卻不是為自己撐的,身子還在外邊仍憑風雨吹打。狂風卷着雨水吹得李權眼睛都睜不開,但他還保持着淡然從容的姿勢,微笑地看着眼前佝僂的蕭老。
蕭老在李家幹了半輩子,以前還是個名不見經傳地小布商,全因李家才有了今日成就。他對李家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雖然年歲已高,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他不過是李家的下人,怎麼能讓老爺在外邊淋浴,還給自己打傘呢?
蕭老身子有些發抖,一個勁兒地把傘往李權頭上推,但他怎麼嘔得過李權?
李權阻止了對方的一再退讓,笑了笑:「蕭老,李權給你打個傘有啥稀奇的?」
「小人受不起啊!老爺你別管我了!」
「怎麼受不起?蕭老幫咱李家幹活的時候還沒有我呢!您為李家做了那麼大的貢獻,今天我給你撐一次傘,有何受不起?」
蕭老感動得怔在了原地。安福跑了過來,冷聲問道:
「現在沒人了,總該把原因說清楚吧?你看看老爺!為了你的事從李府一路快馬過來,被淋成了什麼樣?」
安福的言語中充滿了不耐,但更多的則是憤怒!
蕭老沉默了好久,幾次欲言又止。場面安靜得只剩下雨的聲音,李權臉上的雨水太多,忍不住抹了一把,鬍子已經完全貼在了下巴上。蕭老把李權的動作看在眼中,心潮澎湃,突然「嗚呼」一聲,作勢要跪在地上。
「蕭老,您這是為何?」李權再次扶住了對方。
蕭老老淚縱橫,抓着李權的衣袖懊喪道:「小人對不起李家,這次離開是想去幫靖王開布莊。」
「果然如此!」安福氣得跳了起來,要不是見對方年紀大,真想一巴掌把他給劈了,「現在碧州誰不知道靖王爺新開的布莊是咱們李家最大的競爭對手?你竟然還去幫他?忘了李家怎麼對你的?是誰讓你舒舒服服活了幾十年?沒想到今日還要恩將仇報!說!到底收了靖王多少好處?」
李權聽得直皺眉,咳了兩聲,示意安福不要再說,自己把語氣放緩,和氣道:
「蕭老,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我李權相信蕭老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決定的。」
「哎!」蕭老種種地嘆了口氣,「我那不孝子啊!小人幹了一輩子,所有的積蓄都栽在了他身上,本想年紀大了會讓人省心些,不想更是變本加厲。近日竟然欠下了五萬兩的賭債,我沒有辦法,只有靖王爺願意幫我兒償還。」
安福不信,反問道:「蕭老,你兒子不是早跟你斷絕關係了?不然你也不會住在染坊。這理由,說出來誰信?」
「安總管,那可是我親兒子,關係是說斷就能斷的?我就這麼一個苗子,怎能看着他……」
「好了好了。」李權出言打斷了蕭老的話,「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蕭老,你現在在李家每月能有多少工錢?」
「承蒙老爺厚愛,每月十兩。」
「那靖王爺給你多少?」
蕭老低頭:「每月二十兩。」
李權斬釘截鐵道:「那好,以後蕭老若願意再留在李家。我給你每月兩百兩。」
蕭老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什麼?」
「每月兩百兩。」
「……」
不單蕭老呆住了,安福也覺得難以置信。他自己好歹是個總管,每月不過才二十兩銀子,身份地位都比這蕭老高很多,怎麼可能開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工錢?
李權不是說笑,嚴肅地問:「蕭老,現在你可滿意了?」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我何德何能?怎麼敢貪李家這麼多銀子?」
李權不作回答,自顧自地接着問:「蕭老在我李家幹了多少年?」
蕭老不明所以,想了想:「快三十年了吧。」
「李家能有今天,蕭老功不可沒。以往是我疏忽了,沒怎麼關係蕭老這樣的功臣,您家裏發生了這種狀況還渾然不知,實不應該。憑蕭老的能力,每年年終獎至少也得五千兩銀子才是,在李家幹了三十年,算一起應有十五萬兩銀子。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