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對父親道:「其實也沒這麼急,就是……若那位兵部郎中真的不安好心,想從我這裏套話,那興許是馬將軍的盤算泄露了。他如今正在整頓軍紀,盤查軍中賬目,查到賬上有些問題,可能……關係到一位品階不低的武官。那位在京城裏也不是沒有根基的,又在京西大營多年,威望不低。若不能找到切實的證據,一擊得中,馬將軍日後想要再處置他,便會難上加難。京西大營的大權,他也很難說是否全數掌握住了。父親與二哥一直都說那位兵部郎中有問題,我想起那個武官的家世,心想若真是那位大人家裏派來的探子,那也不無可能。」
秦柏看了看鄰桌的妻子與兒媳、孫女們,壓低聲音道:「若果真如此,你提前回去,倒是打草驚蛇了,反而叫人起疑心。按照原先計劃的,明晚再回去也無妨,橫豎這不是一兩天就能辦成的事。只是你們畢竟初來乍到,在京中沒多少根基,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馬家。倘若真要對哪位家世顯赫的武官下手,需得小心謹慎才行。京中比不得大同,馬將軍想要獨力處置此事,怕是沒那麼容易。有時候稍稍示個弱,向家族求援,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若是需要上達天聽,你們也可以來找我。」
秦安頓時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是,父親。多謝父親。」
他依照原定的計劃,在家多待了大半日,直到次日太陽西下,方才帶着行李與隨從,出了城門,返回昌平的軍營。秦仲海與秦叔濤作為堂兄,騎着馬一路將他送出了城,回身後才發現,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秦安的梢,但並沒有跟着他往昌平去。秦仲海覺得這裏頭一定有問題。照理說,秦安除了是永嘉侯幼子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會吸引旁人注意的,怎麼會有人特地來盯他的梢呢?秦仲海想起了昨日宴席上想向秦安套話的人,懷疑這事兒可能跟馬將軍在京西大營里的動作有關,便去了三房尋三叔秦柏說話。
叔侄倆在外書房裏聊了小半個時辰,秦仲海出來後,便回家去尋弟弟說話了。次日休沐,秦叔濤帶着妻子兒女回了一趟岳家,傍晚時回到承恩侯府,又去外書房見了哥哥,兄弟倆關起門來,在屋裏不知說了些什麼,足有半個時辰,方才打開了房門。
從那天之後開始,承恩侯府與永嘉侯府便每天往後者在昌平的莊子送信。然後每隔兩三天,也會有信從昌平莊子上送回來。與此同時,馬家、閔家與秦家之間的來往次數增加了,沒過幾日,連雲陽侯府蔡家也加入進來。
這幾家在搞什么小動作,秦含真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最近收到了趙陌送來的圖紙,是新近被他買下的永嘉侯府北鄰宅子的平面圖。這座兩進三路的宅子,已經被出租多年,房子保存的狀態還過得去,但遠遠稱不上體面。趙陌既然打算在自己的京城郡王府建好之前,都住在這座別館中,那肯定是要在搬進去之前,先把房舍整修一番的。
幸運的是,他的身份夠高,眼下又是宗室里的紅人,那些租戶們沒敢跟他扯皮,他一派人奉上租金補償,他們就迅速地搬走了。宅子很快空了下來,看房人也得了賞錢,帶着賣房錢,返回保定主家復命。趙陌派了工匠來丈量了宅子,畫成圖則給秦含真看,問她對於修整計劃有沒有什麼想法?
趙陌雖然是在修整一處婚前的住所,但這宅子既然被他當成是郡王府的別館,以及通往未來妻子娘家的道路,那就意味着婚後他們還會繼續使用這處產業,他自然不能忽略了秦含真的意見。不知是不是因為與秦含真相處的時間長了,他如今在這些瑣事上,還是相當尊重秦含真意願的。
秦含真就拿了圖則細看。她並沒有進過那所宅子,頂多是聽丫頭們提過下人們當中流傳的小道消息,知道當初前任屋主,老侯爺的副將在那裏住的時候,是什麼情形罷了。
那位游擊將軍乃是草根出身,由寡母帶大,對母親十分敬重。母親在世時,他只要在家,不管有多麼忙碌,都不會忘了陪她吃飯、說話。兩進三路的宅子,坐南朝北,按東、中、西三路分,中路的兩進,前頭是接待賓客的地方,後頭就是正院了。這處正院,一直是游擊將軍的寡母住着,哪怕在她去世之後,游擊將軍過世之前,都不曾換過主人。由於寡母習慣了在鄉下度日,愛自己種菜、養雞,游擊將軍甚至還讓寡母在正院裏開墾菜地、搭雞棚,好好的院子弄得綾亂不已,臭氣熏天,他
第二百七十章 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