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提起三老爺……若是皇上早些想起與三老爺的情誼,不再埋怨當年的事,說不定三老爺早就回京了,那時自然誤會盡消……」
秦柏淡淡地說:「你們是什麼身份?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皇上不肯尋我,必有緣故。你們若什麼都不知道,糊裏糊塗地進言,萬一觸怒皇上,豈不糟糕?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你們。要怨,也不會怨到你們頭上。如今罪魁禍首已經分明,更是如此。」
他嘲諷地笑笑:「只嘆伽南費盡心機,卻是看錯了皇上,也看錯了大哥。她在宮中一死,大哥就將她家人趕出了侯府,如今還不知在哪裏呢。她以為自己能借着大哥的助力,平步青雲,誰知卻落得這樣的結果,還不如隨你們一同出宮,倒落得清淨。」
白芷有些黯然地道:「伽南家人被攆的事,我們也都聽說了。身在庵中,消息不通,我們知道得有些晚,也幫不上忙。但聽說他們在京中這些年,也有親友可以投靠,倒也不至於流落街頭。只是往後的日子,不可能有過去那樣舒服了。他們熬過一冬,又不知道侯爺是否消了氣,正打算回南邊去投親靠友。我有一個表侄女原是嫁到他家做媳婦的,前不久寫了和離書,已經回娘家去了,家裏正商議着要給她另尋一門親事呢。」
侯府下人之間彼此聯姻是常事,秦柏也不多言。他看向白芷與甘松,露出微笑:「多謝你們告訴我這些。我原有許多不明白的事,今日方才恍然大悟。」
秦松巴巴兒地打發金象到西北來請他,就是因為知道他的下落已經瞞不住了。秦平生來肖父,皇帝一見秦平,就知道他是秦柏的兒子,只要有心詢問,遲早會找到西北來。秦松若能搶先一步,提前安撫住秦柏,說不定還能保住當年的秘密不被揭開。
偏偏伽南在東宮得了消息,自亂陣腳,露出了破綻。雖不知道秦松到底跟伽南說了些什麼,使得她病情加重,但想也知道,多半是推卸責任,要她一人承擔起所有罪過的話。伽南說出真相,固然是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但秦松作為知情人,肯定也承受了皇帝的怒火。這一回,連太子都不想見他了。因為他的縱容,秦柏流落在外三十年,伽南也越陷越深,終至送命。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往淺了說,秦松只是失了聖眷,得了皇帝與太子的厭棄;往重了說,秦松這是欺君大罪,而且是長達三十年的欺君行為,又與內廷宮人有勾結,並有脅迫宮人嫌疑,其心可誅。他至今還好好地做着承恩侯,一家老小也依舊安享富貴尊榮,已經是皇上開恩了。考慮到京城如今的局勢,皇上說不定只是看在他是太子殿下親舅舅的份上,沒有治他的罪而已。太子如今還病着,若是在這時候處罰他的舅舅,影響不好。但若是太子有個好歹,承恩侯秦松的富貴估計也就到頭了。可即使太子安然無恙,也不可能對他這個舅舅有什麼好感。他的富貴同樣長久不了。
秦柏回京後,秦松特地表現出兄弟和睦的樣子,肯定是想在皇上與太子面前挽回聖眷。可他既不敢對秦柏說出真相,真心賠罪,又想要利用秦柏,討好皇上與太子。秦柏回京,他將人安置在家中,卻不公開上本啟奏,反而是到處找人捎話入宮,想要在暗下處理此事,分明就是不想讓秦柏暴露在朝臣面前,分走他的榮耀。
這樣的兄長,秦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真真恨不得一狀告到宮中,叫秦松不得好死。只是,秦仲海昨晚帶着秦簡去了一趟清風館,難為他們父子兩個都是好孩子,秦柏想起不幸早逝的父親,還有至此都在念着他的皇后姐姐,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來。秦松再不好,他也不只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秦家,還有兒孫。秦柏也是秦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總要為小輩們着想。
秦柏又嘆了一口氣,面上苦笑連連。
白芷與甘松看着他的表情,小心道:「不敢當三老爺這句謝。都是我們的疏忽,才讓伽南鑽了空子,害得三老爺流落邊城三十年。三老爺不怪罪我們,我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今日我們終於有了向三老爺賠罪的機會,心裏總算鬆了口氣。」說罷二人就要跪下賠禮。
秦柏忙扶住她們,搖頭道:「本來就不是你們的過錯,怪你們做什麼?快起來吧,要賠罪,也不該是你們。」
「應該賠罪的,是我才對。」屋外又傳來一個聲音,這回是個男人。
秦柏渾身一震,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