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哂道:「行行行,大嫂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反正你就少替許家人操心了,他們兩房都有男人,都一把年紀了,為官作宰的,誰還撐不起那個家,需得你一個出嫁幾十年的姐妹處處為他們打點呀?你有這個閒功夫,還不如多瞧瞧自家兒孫呢。簡哥兒年內就要娶妻了,新院子可建好了?婚禮要用的東西可都採買齊了?宴客的名單定下來沒有?聘禮可準備好了?吉日打算定在什麼時候呀?」
許氏有些訕訕地:「這個……我都叫簡哥兒他父母做主了,三弟妹得問他們去。」她近來忙着撮合許嶸與秦錦容的婚事,確實對秦簡有些疏忽了,甚至並不清楚福貴居翻新的工程進度。
牛氏一拍掌:「這就是了。大嫂子,你可是簡哥兒的親祖母!這些事,哪怕都是他父母做主,你還能不過問麼?應該三天兩頭多問問才是!雖說仲海媳婦當家也有許多年了,但這樣的婚禮,她恐怕還是頭一次辦吧?千萬不要出差錯才好。她還年輕,需得大嫂子你這個做婆婆的多盯着些呢!」
許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軟弱無力的微笑。
姚氏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說:「三嬸娘這話就太小看我了。我雖然是頭一回娶兒媳婦,可當年也幫着操持過三弟娶弟媳婦的婚禮,可不是頭一回辦喜事呢!沒吃過豬肉,難道我還沒見過豬跑?包管出不了差錯!夫人身體不適,只管好生靜養就行了,不必為這些瑣事煩心!」
牛氏瞥了她一眼:「你沒看出來,我在哄你婆婆?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
姚氏連忙乾笑:「是我錯了,三嬸娘罵得對!」還故意朝牛氏行了個禮,以視賠罪。但她並沒有順着牛氏的口風,說些請許氏多多指點的話。她好不容易才掌握住了中饋大權,怎麼可能給機會婆婆再把權利分薄了去?
牛氏又不是真要替許氏爭權,隨口一說罷了,完了她話趕話的,又說起情志病該如何治和休養的話題,接下來還轉到病後進補的研究去了。
很難說牛氏這回來探病,到底是讓許氏的精神更好了,還是讓她的心情更差。反正牛氏、蔡勝男與秦含真沒有在松風堂待多久,許氏就露出了疲倦的神色。她們很有眼色地告辭出來,就在姚氏的邀請下,轉道去了盛意居,避開許氏,與姚氏討論起了許氏的病情問題。不一會兒,閔氏也趕到了。
許氏的病情,顯然是因為許家分家一事引起的。而許家兩房人在分家前後對許氏的態度改變,也是令她傷心痛苦的重要原因。相比之下,許家二房的人還由許大爺代表着,來承恩侯府探過一回病,即使這裏頭還有聯姻的因素在,好歹也證明了許家二房對許氏還有一份關心。許家長房在許氏的幫助下,在分家時沒少佔便宜,如今卻一次都沒露過面,連下人也沒打發一個過來,實在是太過冷漠了些。就算是反對與秦家再度聯姻的許大夫人,生前對許氏也沒這麼冷漠過,許家長房這是犯了什麼糊塗?
閔氏道:「我們三爺問過許二表兄了,他們也說不清楚許家長房那邊是怎麼回事。如今他們把兩邊宅子中間的門給封上了,這幾日也不往來,各忙各的,盤灶、搬屋子、歸置東西、採買米糧菜蔬、分派人手……事情多得很。倒是許二表嫂,好象聽得下人們私下議論,道是許大表嫂在家埋怨我們夫人呢,就是為着許太夫人留下來的那些田莊鋪子的事兒。可這又跟我們夫人有何干係?許太夫人去世時就已經分好的產業,許大舅舅也是承認了的,我們夫人不過是說句實話罷了,大表嫂憑什麼埋怨她?若許家長房都是這樣的態度,也難怪夫人會生氣得病了。」
姚氏哂道:「這就是白眼狼了。我早說過,許家的人沒幾個好的,幫了也是白幫,他們只會理所當然地受人恩惠,卻不會感恩。夫人聽了只顧着與我生氣,半個字都聽不得勸,如今怎樣?我的話再沒錯的!」
牛氏輕咳一聲,看了看蔡勝男。蔡勝男會意地道:「這話也不能說得太絕對了,許家二房不是來探過病了麼?他們家看來還是懂禮數的。」
姚氏嗤笑一聲:「不過是藉口罷了!許二爺說是來看夫人的,其實跟我們二爺和三爺說話的時間更長一些。他就是奉了父命來打聽,不知我們二爺能不能幫他父親起復的。想着我們與大理寺卿是親家,安排許二老爺回大理寺任職,就是一句話的事。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