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牆上,拳頭上立刻就有血流出來。楊彥業從袖口裏摸出一塊手帕,親手為雷武將手包上:「其實辦法有一個,雖然不能讓我免罪,但或許會讓陛下心中憐憫,所以不再計較你們和我家人之罪。陛下雖然看不見黃陽道,看不見你我的心,但沒什麼事能瞞得住他……只是境況到了這一步,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羅耀無善念,陛下有慈心……你們兩個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將黃陽道的差事扛起來。左前衛和叛軍最大的不同是不會肆虐百姓,這是我最放心的地方。欣口倉丟了就丟了吧,若是西北戰事進展順利,羅耀未見得就敢存什麼異心。但你們兩個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繼續為陛下做事,為我正名!」
「大人,終究還會有辦法的!」
李懷理勸道。
「沒了……」
楊彥業微笑道:「法子就那麼一個,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我死了,羅耀也就不好再糾纏什麼,陛下也有了理由,不再治你們的罪。我若不死,羅耀步步緊逼,陛下為了安撫他,我一個人身敗名裂是小,連累你們和我家人就罪不可恕了……我若死了,他再想往我身上栽什麼噁心事也沒了意義。他要的不過是欣口倉而已,而我此時只想保住你們,保住我的家人。」
「記住我的話,做個好官。」
他微笑着看了李懷理和雷武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大隋的河山雖然碎裂了一邊,但這味道還是如此迷人。我能帶走的不多,唯一口大隋之氣而已。」
「替我照顧家中老小。」
他忽然說了一句,然後沒等雷武和李懷理有什麼反應,猛的往前跑了兩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李懷理和雷武雖然知道總督大人已經心懷死志,本來還要多勸幾句的。可滿肚子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楊彥業就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他的朝廷的忠誠和對命運不公的抗爭。那具枯瘦如茶的身軀啊,從城牆上落下的那一剎那,就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坍塌了。
「大人!」
李懷理和雷武兩個人同時扶着城牆往下看,砰地一聲,楊彥業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着身下就有一片血慢慢的蔓延出來。
「一路……走好。」
李懷理緩緩的跪下來,額頭狠狠的磕着冷硬的城牆。
……
……
楊彥業說的沒錯,預料的也沒錯。羅耀本來就打算着,等滅了北岸殷破山的人馬之後,就向朝廷上一份奏摺。摺子已經寫好,只等着日子一到就發出去。他想要名正言順的將欣口倉拿在手裏,就必須拔掉楊彥業。
而皇帝在收到奏摺之後,就算心裏再憤怒也不會對羅耀有什麼責備訓斥。黃陽道就好像是一扇大門,現在守門的是羅耀。皇帝就算明知道楊彥業絕不會勾結叛軍,絕不會盜取欣口倉的糧食,可還是會下旨治罪。
這就是現實,看起來無法更改的現實。
但楊彥業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死。若他死了,羅耀的奏摺即便上去,陛下感念他的忠義也不會再為難他的家人,不會再為難黃陽道的官吏。而且他若死了,羅耀就不敢在言辭上再有什麼激烈之處。他會擔心將陛下逼到忍無可忍之處,現在還沒到羅耀為所欲為的那一步。
正因為將這一點看的格外透徹,楊彥業才會縱身一躍。
他臨死前說,我已經將能做的身前事都做了,還在乎什麼身後名?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有多苦楚,旁人最多也就感受一二分罷了。他若不死,家人都會被牽連。就算皇帝不殺他,也會將他整個家族都送去邊疆某處做軍奴。他怎麼忍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妻兒子孫被自己連累?想想才能跑起來的孫兒那稚嫩的臉,他心裏就好像刀子割一樣。
為了那些親人,為了那些下屬。
楊彥業,不得不跳。
沒有人看到,他從城牆上落下去的時候,臉色是多麼的平靜。也沒有人知道,在最後的時刻他心裏想到的竟然是那碗紅燒獅子頭。那天,他將飯菜帶回府里的時候,孫兒看着已經微涼的紅燒獅子頭拍着小手說爺爺好棒,爺爺能變戲法,給我變出好吃的。那張紅撲撲的笑臉啊,那個純潔乾淨的笑容啊……永遠定格在他心裏。
這些年為了黃陽道,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埋怨過皇帝,為什麼
第四百二十章我有兩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