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亂躥,賈政與賈璉已經傻了眼失了魂,沒人注意到早前在王氏與王熙鸞二人撕扯之時早已打翻了靈堂的燭台。靈堂本就油燈多,且還放了不少易燃物,這一下竟是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等逃亂的下人們回過神來,火勢已經不小,沒幾個人敢進裏頭去救人,又無主子指揮,便是救火也慌慌張張,失了秩序,這才沒能第一時間控制住火勢。
「現今火已經滅了,大姑姑和大妹妹當場斃命。姑父還昏迷着,已經請了太醫,說是兇險,也不知能不能過得了今晚。妹夫被掉落下來的房梁砸了腿,去也是因禍得福,東西全落在他腿便,堆積起來倒是將他護在了裏頭,沒被燒着。只是那腿傷得厲害,恐怕……」
王仁說着嘆了口氣,「賈老太太聽聞消息便氣血上涌中了風,人已經倒了。現今那府里一團亂。我瞧着實在不是樣子,已經讓墨玉過去照應着了。到底是親戚,若是咱們家袖手旁觀實在不好,讓人瞧着未免覺得我們家的人太涼薄。」
林寧點頭,「應該的。」
王仁欲言又止,隔了好半晌才又道:「父親,寶玉的事情,可當真是大妹妹和閔家做的手腳?」
林寧一笑,「你覺得呢?」
王仁忖道:「這麼大的手筆,單論閔家是做不來的。何況,賈寶玉是賈家人,一脈同源,那些指摘皇室和聖上的話,難免不會連累大妹妹和大妹夫。閔家雖算不得多有手段多聰明卻還不至於這麼蠢。此事說起來,李祭酒李大人恐怕也插了一腳,否則不會在國子監支支吾吾說起賈寶玉的事兒來。國子監都是監生,也就等同於也是一部分士林力量。他不會不明白這若在學子間傳開不好。若只是一次倒也罷了,偏還說過好幾次,若說這裏頭沒有李家的手筆,我是不信的。」
「但要說這是李家所為卻也不對。雖說李紈是節婦,若鬧出事兒來,非是誅九族的大罪都可脫身。但卻也並非對她毫無影響。這前頭的傳言或許有閔家和李家的手筆,可後來越演越烈卻並非這兩家手筆,只怕也不是一家的手筆。」
林寧面上透出幾分滿意,「你可知道宮裏頭賢德妃前兒被下了位分,貶為才人,幽居冷宮?」
王仁一愣,他還未掌家,人手沒林寧多,消息也沒林寧靈通,尤其還是宮裏的事。這麼說來,恐怕那幾家都出手了,尤其怕是還少不了甄家的手筆。
賈元春從一個女史一躍成為妃子,佔據一宮之主之位,宮裏誰人不眼紅?便是甄貴妃這等寵冠六宮之人,也是一步步爬上去的,偏一個此前一直攀附着她的人有了這等造化,她哪裏受得住?
況且,自打賈元春封妃之後,賈家的傾向明顯不一樣了。竟是有過河拆橋之意。甄貴妃這等傲氣的人,哪裏肯?
王仁一嘆,總歸和他們家不相干就是了。
次日一早,賈家就傳來消息,賈政燒傷太過嚴重,到底沒挺過去,與半夜去了。賈史氏再受刺激,一天之內兩次中風,雖在太醫的診治下保住了性命卻嘴角歪斜,不得言語,也無法動彈,與活死人倒也沒多大區別。
賈璉受得濃煙太多,熏壞了嗓子,雖還能發聲,聲音卻啞了。這還不算,最嚴重的是那腿,恐怕往後會不良於行。
好好的一家子人,就這麼死的死,病的病,傷的傷。當真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出了十五,賈敏帶着黛玉回京。一來,娘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死的都是她的至親,況且親生母親還病重在床。她理應回京看看。二來,林如海也是帶了那麼點讓他們入京暫避的意思。
林誼陪着賈敏和黛玉又去了賈家,賈敏伏在賈史氏床邊,拉着賈史氏的手大哭了一場。
大多數人都在感嘆好好的一個國公府邸的大正月的這場變故。只有林寧心中暗嘆,是禍,卻也未必不是福。至少如此一來,賈家能當家的人沒了,唯一還有希望的賈璉雖保住了命,卻也得長時間養身。賈環賈蘭一個三歲,一個兩歲多,什麼都不懂。李紈又不是個能撐得起來的。
看似賈府沒了做主的人,可真是如此也可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即便賈家早年做過些什麼,但過得幾年,安分了,皇上也還不至於同這樣的賈家斤斤計較。或許正可免了往後的抄家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