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錯過,就再無機會了。要麼,我們都去寫辭章吧,棄官鄉,也不必去管這天下將如何變化。」
「劉鈞未必就是亂臣賊子。」
「真讓劉繼業來獨掌朝政之後,這天下他要篡奪不過是舉手之勞,試問,誰面臨這樣的機會如此的誘惑,誰會不動心?他劉繼業又不是聖人,他只是個二十餘歲的年青人而已。」
「世間總還有忠孝禮義。」
「跟天下江山相比,那些又算什麼。」說完,陳新甲也無心在勸說,轉身離去。
吳甡到殿中,看着開始為皇帝整理遺容的宮人,心神恍惚。
他在想,陳新甲說的那些話確實有道理,在江山皇位面前,什麼仁義禮智忠孝都不值得一提。唐太宗有玄武門之變,宋太宗也有燭光斧影,連本朝的成祖,不也是靖難起兵,從自家侄子手中奪的江山。
最是無情帝王家。
劉繼業也勉強算是半個皇家人,又是一個手握天下半數兵權的權臣,高歡宇文泰劉裕陳霸先楊堅,哪一個不是權臣篡位。
可陳新甲提的那些計劃,並沒有多少可行性。劉繼業雖不在京中,可京中卻儘是他的心腹和兵馬。
稍後些時候,吳甡到總理處衙門,雖然皇帝遺詔令劉鈞為新皇顧命大臣,但現在劉鈞還在通州,京中還是得先由吳甡主持局面。
一年時間不到,兩位皇帝相繼駕崩,還都是意外之死,這讓朝中根本沒有準備。崇禎才剛剛下葬,這邊龍武又駕崩了,山陵沒有,好在如今內庫和國庫都還有銀子,倒不是那麼慌張了。
「把王之心請來。」吳甡叫來自己的屬吏,「不管他在忙什麼,一定要馬上將他請來。」
內閣輔的待客廳里,王之心僵着身子,低着頭看着桌上的茶杯。此時他很後悔過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輔居然提出如此駭人的提議。
這真是一個要命的提議,大明的輔和兵部尚書居然想要殺未來的攝政王,他們甚至想要廢立天子,另立新君。
王之心真想跟吳甡說,我跟你們有這麼熟嗎,你們就敢找我謀這麼大的事情。他跟吳甡甚至一點都不熟,頂多也就和陳新甲關係稍近些,但這個近,也不過是陳新甲以往給他送過些銀子,他這個東廠提督,也只是想在朝中結個人緣而已。
真要比起來,他覺得自己跟新封的漢王關係更近一些。畢竟,就算論拿的銀子相比,漢王送的銀子也不是陳新甲能比的。
王之心已經完全明白了吳甡和陳新甲的計劃了。
龍武皇帝突然駕崩,臨終留下遺言讓定王繼位,卻又只指定了劉鈞一人為顧命大臣。吳甡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和陳新甲準備殺了劉鈞,甚至想要廢掉新皇另立永王為帝。
只是不論是吳甡還是陳新甲,都只是文臣而已,他們手裏一無將二沒兵。想要完成計劃,只能藉助有兵之人。而京師內外,現在的兵,和帶兵的將領都是劉鈞的人。
除了他這個東廠提督,直屬皇帝統領。雖然如今的東廠權柄不如過去,被限定在了偵輯監視這一塊,可密探番子還是有不少的。
吳甡皺着眉頭望着王之心,「大明江山危在旦夕,唯有我等忠心可挽救局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劉繼業獨攬朝政,竊奪大明江山。王提督,我們需要你,大明需要你。」
「我明白。」王之心說,「可陛下和太后並不認為劉繼業是奸臣賊子。」
吳甡與王之心對視,「陛下與太后受劉繼業蒙蔽了。」
「我們勢單力孤啊。」
「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這正是考驗我們的忠心的時候。」
「要是能刺殺掉劉繼業倒是不錯,但沒有必要廢掉定王。」
吳甡道,「你有把握能暗殺掉劉繼業嗎,最好是能做的隱秘一些,不能留下手尾。」
「劉鈞現在通州大營,數萬大軍之中,想在軍營殺他難於登天。」
「那派人在半路攔截刺殺呢?」
王之心依然搖了搖頭,「半路上行刺一樣很難。其實,也許元輔大人多慮了呢,或許劉鈞會忠心輔佐陛下,保扶明室。」
吳甡瞪了他一眼,「你覺得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