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第一人,縣團練練總劉鈞劉繼業。
沈曼在這裏開店,自然要對這裏的地頭蛇打聽的清楚。劉鈞不是那種地痞流氓的地頭蛇,可卻實實在在的是這裏的主人。如今這裏的興旺,全都因為他。甚至就是她的這間紅袖坊,樓房也是租自劉鈞,每月付給房租之外,還要額外付一筆錢,叫什麼治安管理衛生費,總之就是保護費的意思。
雖然額外付了筆錢,但這在走南闖北的沈曼看來倒很正常,而且對方這錢也要的很合理,收了錢還給開單子,並且並沒有其餘的索要卡拿。並且付了這筆錢後,他們確實保證了不會有人搗亂,有人搗亂鬧事,他們都會出面擺平,甚至連門前屋後巷子裏的垃圾,他們都負責清理乾淨。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沈曼也不會就那般在意。她對劉鈞如此高看一眼,是因為她在這裏開業之後,親眼看着這裏日新月異的變化。她開業到現在,劉鈞居然一次也沒有來過她這裏,經常能看到劉鈞路過樓門,卻一次不曾進入。
這讓沈曼對這個年青的男人有了很大的好奇之心。
今天有客人在紅袖招宴請劉鈞,沈曼很想近距離的打量下劉鈞。而且如今生意一天天好起來,她也有了一個小心思,想要跟劉鈞這個地主好好搞好關係,若是能拉近點關係,甚至逢場做戲一兩回,那就更好。
她是個,因此對於劉鈞這樣年輕高大威武的男人,並不介意有點親密關係。
今晚請客的人姓胡,是個舉人,他三十出頭中舉,然後考了十幾年卻都沒能中進士,然後便也息了此心。之後經人介紹,到安東王府做事,也算運氣好,在安東王府很得郡王賞識,如今成了郡王府里的一個外管事,雖說無品無階,卻也掙下很豐厚的一份身家。
胡廣能掙下萬貫家財,靠的正是安東王的名頭。當然他並不是打着王府名號招搖撞騙,而是因為他替王府管着賣鹽這樁大買賣。王府賺的是大頭,他賺的只是筆余尾而已。
在大明,賣什麼也沒有賣鹽來的賺錢。
早年各種鹽政,如開中法,讓商人運糧食到九邊去,然後換取鹽此再到鹽場去支鹽,讓那些邊商賺了不少錢,尤其是晉商。
不過到如今開中法早就沒有了,如今主要是綱鹽法,說白了就是朝廷立了一個綱冊,只有綱冊上有名字的鹽商們,才有官鹽的運銷權,也就是壟斷權。
朝廷直接把鹽從官營專賣,變成了商專賣,官府只管收銀子收稅,然後指定鹽商壟斷官鹽專賣權,子孫可以世襲這種壟斷權。官府再給這些鹽商們劃定區域運銷食鹽,簡便的很。
那些鹽商們通過權貴,與官員們勾結,向朝廷的鹽運司申請資格,然後交一筆保證金,再找商人具保之後,就能拿到朝廷頒發的窩單。
所謂窩單,其實就是一件朝廷頒給鹽商們的合法運銷官鹽的證明文件,一個特許執照。窩單上會註明該鹽商所取得的鹽引數量以及運銷區域。
有了這個東西,就有了壟斷專賣的權利,這個窩單是可以子孫世襲,也可以買賣的。
有了窩單以後,就成了官方指定的食鹽專賣商,擁有壟斷權。各鹽商根據朝廷的指劃,在各自的專賣區域內運銷官鹽,各鹽商不得越界銷售,這種就是獨賣權。也有一種叫伙賣,由多個鹽商合夥經營一片區域,內部再劃分銷售數量。
有了這窩單以後,以後每一年再向朝廷先交錢再辦理一個本年的資格證,就是年窩。有了年窩,就有了本年的專賣權。
總之,在這種綱鹽制下,最重要的就是窩單,有窩單就有壟斷專賣權。
許多權貴就靠獲取窩單,然後轉賣獲利,拿到窩單什麼也不干,直接轉賣就能大賺一筆。安東王是益王的分封后代,當然也是屬於這個利益集團的。不過安東王並不如許多京中權貴一樣直接倒賣窩單,他掌握了不少鹽引,自己經營。
安東王所獲取的窩單運銷區域,就是蘄黃八縣,當然,這麼大的區域,安東王也不可能一人吃下來,實際上這塊地區,一府一州八縣,是由江西的益王和蘄州的荊王這兩個王府領頭,下面還有安東王等幾個郡王參與,一起伙賣,佔得蘄黃地區官鹽專賣權的。
鹽這東西究竟有多賺錢,很賺錢,讓那些權貴們都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