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愚鈍遲滯,性情暴戾,卻頗知忠義,當年隱太子之血仇未必便忘得乾淨,只需他心中尚存一分憤恨,將其說服的幾率便會增大一分。」
河東薛氏乃海內望族,更是「關西六大姓」之一,門庭高貴,人才濟濟。薛萬徹之父乃前隋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薛萬徹兄弟幾人也都出仕隋朝,官拜將軍。
其後入唐,三兄薛萬均入秦王府,成為秦王心腹,薛萬徹則被隱太子李建成網羅麾下,對其即為信重。玄武門之變當夜,得知秦王於玄武門擊殺李建成,薛萬徹乾脆引兵勐攻秦王府,想要將秦王闔府上下一併捉拿以為人質,只不過久攻不下,秦王又命人帶着李建成、李元吉的首級前去勸降,薛萬徹始知事不可為,遂引兵逃出長安,遁入鍾南山。
這種人最是一根筋,即便最終投降,可只要他心中殘存一分對李建成的忠誠,便永遠不會磨滅。
尋常時候自然唯李二陛下之命是從,可一旦有機會,必然會被心中那分忠誠所左右:還有什麼是比覆滅李二陛下金典冊封的太子更好的復仇方式?
宇文士及點點頭,雖然心中對於丘行恭未必盡信,始終覺得不太穩妥,但不可否認丘行恭的觀點很有道理,即便薛萬徹與房俊關係再好,那也不過是私交而已,如何與心中大義相提並論?
丘行恭回敬,與宇文士及喝了口酒,目光看着官道上主力漸遠的軍隊,不經意問道:「不知郢國公此番入關,又是所謂何故?」
宇文士及警惕未失,隨口答道:「如今左武衛蝟集於長安西市,盧國公的地位太過重要,若能嘗試勸說其反正,則大事指日可待。雖然希望不大,但也要竭盡全力予以說服。」
丘行恭面色流露出一絲擔憂,低聲道:「如今長安城裏里外外皆被『百騎司』把控,李君羨那小子很有幾分能耐,郢國公出入長安,定要小心謹慎,不容有失。」
「母須擔憂,」
宇文士及目光從丘行恭臉上挪開,輕笑道:「兄弟奪嫡、手足爭位,這是天家之事,與叛亂不同。所以當下朝中文武大多靜觀其變,對雙方都抱以同情,與晉王暗通款曲者不計其數,吾出入長安,自然有人掩護,不必在意。」
丘行恭低下頭吃肉,目光幽深:「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在此兵分兩路,吾由此北上渡過渭水,前往右武衛營地,郢國公則順路入長安。」
宇文士及點頭:「正該如此。」
待到吃完飯,親兵收拾停當,天色已黑,兩人於路邊作別。
宇文士及提醒道:「薛萬徹其人愚笨,不可以常理度之,你前去說服定要講究方式方法,切不可將其激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關中人人將房俊稱之為「棒槌」,蓋因房俊時常恣意妄為、不管不顧,但若說誰別房俊還「棒槌」,則非薛萬徹莫屬。此君頭腦簡單,行事更是率性,且喜怒無常,常人很難揣摩他的想法,自然對其行事風格愈發不能適應。
萬一丘行恭尋上門去,薛萬徹二話不說將其捉拿斬首,那可就悲劇了。
這種事,薛萬徹絕對幹得出……
丘行恭笑道:「郢國公放心便是,告辭。」
「告辭!」
兩伙人在此分別,宇文士及看着丘行恭帶人上了一座木橋越過廣通渠徑直向北,直至對方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才回身對身後一個親兵道:「即刻返回潼關,告知晉王殿下,一定要仔細甄別丘行恭傳回的任何消息,若有拿捏不定之處,待吾回到潼關之後再行商議,切勿輕信,以免耽擱大事。」
「喏!」
那親兵領了口信,當即轉身,向着來路飛奔而去。
宇文士及領着親兵向前行了大概一個時辰,已經出了新豐地界,臨近驪山腳下,於一處村落邊緣,早已等候在此的一行人迎上前來,當先一個年輕郎君,一襲青衫、面如冠玉,笑着抱拳道:「晚輩恭候久矣。」
宇文士及面上帶笑,眼底的喜色卻幾乎遮掩不住,大步上前,呵呵笑道:「居然是景仁賢侄前來,着實令老朽喜出望外啊。」
年輕人執禮甚恭、一揖及地,被宇文士及上前拉起之後,才微微躬身,指着身後一輛馬車,道:「此地不宜久留,還請郢國公等車,與我一道入
第三千一百三十八章 心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