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死戰到底,待到城破之時必然遭受屠戮,洛陽于氏極有可能從此灰飛煙滅……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出城獻降,希望劉仁軌不是個嗜殺成性狂悖暴虐之輩,以一身之生死,求洛陽之生機。
雖然不願去死,可若是以死換取死後哀榮、百世流芳,也算死得其所。
偏偏劉仁軌不讓他死……
既然不死,那就必須老老實實的依附。
只不過先是背叛李承乾,繼而逃離潼關,如此朝秦暮楚、兩面三刀之行徑,以後必將遭受攻訐,承受無數嘲諷,這可比死還難受。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連鼓起勇氣自盡都不能。
一旦他自盡於此,必然使得劉仁軌背負一個「狠辣無情」「殘酷暴虐」之罵名,既然背負上這樣一個罵名,那劉仁軌還有什麼顧忌?肯定將滿腔怒火都傾注到洛陽于氏身上,反正都要挨罵,何必出口氣先舒坦一下呢……
劉仁軌一臉溫厚笑容,拍了拍于志寧肩膀,笑道:「燕國公何出此言?無論如何,您乃當年東宮教諭、如今當朝帝師,陛下始終感念您的教授之恩。至於些許小錯,以陛下之仁厚祥和又豈會計較?您老放心,往後的日子好着呢。」
于志寧搖搖頭,苦笑不言。
往後的日子?
一輩子的名聲都被自己敗壞盡了,還有個屁的好日子……
安撫了于志寧,對於其餘洛陽門閥卻是不假辭色,轉過頭對鄭仁泰道:「還請將軍率軍入城接管四門,本將麾下也會封鎖城中各家門閥,將所有抵擋我軍、對我軍造成殺傷的逆賊一個個揪出來,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鄭仁泰吃了一驚,下手這麼狠?
于志寧更是心裏「咯噔」一下,面色大變:「闔城上下,已然盡皆遂老朽在此獻城投降,將軍何必大開殺戒?如今天下人的目光皆在洛陽、長安,若將軍手段酷烈暴虐,必將使得人人自危,於陛下安定天下之大計有悖啊!」
其餘門閥的家主也都面色蒼白、瑟瑟發抖,跪在泥水之中苦苦哀求:「吾等亦是被叛賊裹挾,受其蒙蔽,此刻早已知錯,祈求活命。」
「逆賊屯駐潼關、隔絕東西,吾等對於長安之消息知之甚少,這才受其蠱惑,還望將軍明鑑!」
「之前守城兵卒乃是尉遲恭留下的部隊,縱然有人殺傷將軍麾下兵卒,亦不是吾等為之,將軍怪罪到吾等頭上,實在是冤哉枉也!」
鄭仁泰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勸道:「畢竟大事要緊,洛陽城內門閥何止數十?若予以追究,只怕引發天下不靖!」
門閥起於兩漢,原本多在關中一地,及至北魏孝文帝定都洛陽,召集天下富戶於此,使得關中與洛陽成為天下門閥匯聚之地,單只洛陽周邊,數得上的門閥起碼數十!
若是將這些門閥一個個揪出來屠戮一空,勢必引發天下所有門閥之惶恐,到時候人人自危,豈非天下大亂?
劉仁軌摸了摸頜下的鬍鬚,為難道:「可若是既往不咎,本將麾下那些戰死、負傷的袍澤怎麼辦?將軍乃是當世名將,當知為將之不易,每逢大戰,不僅要思量如何運籌帷幄、決勝疆場,亦要考慮戰歿兵卒之撫恤,否則誰肯給你賣命?」
于志寧心領神會,趕緊咬着牙一迭聲道:「將軍之意老朽明白,吾等願意賠償,願意賠償!只需將軍將戰歿兵卒數量明示,吾等按照大唐軍隊規定之金額足額予以撫恤,絕不讓將軍為難!」
旁人也連忙附和:「對對對,吾等犯錯在先,應該承擔撫恤。」
劉仁軌蹙眉,有些猶豫:「這個……自板渚之戰而起,戰歿、負傷之兵卒,損毀之艦船,耗費之軍械,行軍之靡費……這一樣樣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
雖然憤滿於板渚之戰是鄭仁泰打的,鄭仁泰造成的損失為何讓他們洛陽門閥來償還……但這個時候哪裏是講道理的時候?
于志寧很乾脆的頷首應下:「無妨,只需將軍報上數目即可,縱然破家舍業,吾等也絕無怨尤。」
其餘洛陽門閥家主趕緊附和。
左右不過是花錢買平安,讓劉仁軌狠狠敲一槓子便是……
劉仁軌見此,頗有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敲一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