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衛的軍心也不穩定,一直以來程咬金左右搖擺、朝秦暮楚沒有一個堅定的立場,導致軍中上下無所適從,完全不知自己的敵人是誰,更不知下一步要幹什麼,難免士氣低落、眾說紛紜。
現在晉王大軍攻伐明德門,右候衛處於晉王身後,無論是支持晉王亦或討伐晉王,都到了必須亮明立場的時候,所以全軍上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中軍帳,等着程咬金的命令……
大帳之內,程咬金大馬金刀端坐主位,余者包括牛進達在內皆肅立兩側。
帳外陽光升起,數萬軍隊除卻戰馬偶爾嘶鳴之外,一片寂靜。
程咬金環視一周,沉聲道:「尉遲恭縱兵攻打明德門,顯然是打算殺入長安城、直抵太極宮與李道宗會師的主意,晉王則屯兵圜丘為其殿後。玄武門外,房俊剛剛擊潰殷秦州的左候衛,集中兵馬全力攻略玄武門,想來攻陷玄武門也是遲早之事……當下局勢便是如此,依然漸趨明朗,吾軍到底何去何從?諸位可以暢所欲言,坦白心跡。」
眾將面面相覷,當初您屯兵西市坐視叛軍入城攻打承天門的時候可沒問過咱們的意見,這會兒居然開始詢問咱們的心跡了?
牛進達有些無奈,開口道:「大帥何須如此?吾等不僅是大帥麾下兵將,亦是生死相隨的袍澤手足,從來唯命是從,何曾有過些許質疑?無論何去何從,只需大帥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也好,赴湯蹈火也罷,絕無怨尤!」
都這個時候了,您還玩弄這一套手段有什麼用?
直接說打誰就完了!
眾將在程咬金目光逼視之下戰戰兢兢,見到牛進達挺身而出,紛紛出言附和。
「牛將軍說得對,咱們都是大帥麾下的兵,軍令所至,無所不從!」
「咱就是粗人一個,哪裏懂得那麼多?現在誰是忠臣誰是明主也分不清楚,咱們只聽大帥的!」
「大帥說打誰,咱們就打誰!」
……
在這支程咬金一手打造、且統領多年的軍隊之中,幾乎每一個校尉、每一個將軍都是他的心腹親信,擁有者無與倫比的統治力,在左武衛軍中,只知有軍令、不知有皇命!
這就是自古以來軍隊的特質,忠誠只在追逐更大利益的範疇之內,所謂的忠孝仁義抵不過利益的驅動,而一軍之主帥往往代表了整支軍隊的利益,所以被奉若神明,言出法隨、無有違逆,至於誰是忠誰是奸、誰是正誰是邪……與我何干?
即便是府兵制也難以擺脫如此臼巢,初始之時或許能夠避免軍隊成為「私軍」之可能,但常年累月的經營之下,依舊不可能避免的走上「利益共同」之舊路。
皇帝是否名正言順、天命所歸?
晉王是否奸佞叛逆、冒天下之大不韙?
將士們不管這些,也分辨不出這些,他們只會信奉主帥的軍令,因為主帥的利益與大家是一致的,主帥得益,雞犬升天人人有份,主帥失利,全軍倒霉人人受損……
這就是「軍閥」。
程咬金緩緩頷首,目光如電、氣勢十足,沉聲道:「如今奸佞橫行、荼毒天下,致使百姓罹難、朝綱顛倒,吾等身為軍人,當以匡扶社稷、扶保君王為己任,縱使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傳令全軍,今日午時之前集結完畢,逼近圜丘,剪除奸佞!」
「喏!」
帳內眾將轟然應諾,士氣高漲。
對於這些將校來說,他們的利益早已與程咬金捆綁在一處,並不在意是去打晉王剪除奸佞、還是打皇帝奉行先帝遺志,只要尊奉程咬金的軍令,全軍上下萬眾一心、利益一致,如此足矣。
當然,他們之所以對程咬金如此信服,乃是因為以往多年跟隨程咬金從未吃虧,想必這回程咬金依舊會帶領大家走向勝利。
只要勝利,自然利益多多……
軍令在左武衛全軍傳達,數萬人馬全部行動起來,先是生火造飯,用飯之後一隊隊兵卒開始集結,輜重兵將營帳收好,糧秣裝車,一切輜重收拾停當,跟隨在大軍之後。
到了午時,步卒居中、騎兵護衛兩翼,數萬人馬陣容齊整的向着圜丘緩緩進發。
與此同時,一直跟在左武衛身後的薛劉鄭聯軍也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