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的確是司馬虞,胸前被橫刀由上至下劃開,已經開膛破肚、死得不能再死。
房俊摸了摸下巴,這司馬虞死不死倒是不打緊,只不過此人出身「安邑司馬」,後世並不顯耀,但這個家族卻在幾百年後出了一個傑出子弟,叫做司馬光。
砸缸的司馬光
司馬虞也是「安邑司馬」的嫡支子弟,該不會引發蝴蝶效應導致那位北宋大儒沒了吧?
若如此,也不知王安石的變法能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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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天空已經出現一絲魚肚白,即將破曉,蘇定方身體伏在馬鞍之上不斷催促戰馬加速,作為先鋒部隊,務必在鹽場官員得知大軍來襲從而做出破釜沉舟的應對之前趕到鹽場,否則保護賬簿的任務就有可能失敗。
雖然房俊勇冠三軍、驍勇善戰,但陷身鹽場之內,舉目皆是門閥爪牙,一旦敵人不顧一切想要毀掉賬簿,房俊勢必就將面對四面楚歌之局面,再是勇武也有可能失手的時候。
所以作為一軍主帥,蘇定方親自率領先鋒部隊趕赴鹽場,將大部隊甩在身後
黑漆漆的夜幕之中,一抹光亮分外惹眼,正是鹽場方向。
蘇定方心中一緊,大聲下令:「不必顧惜馬力,全速前進!」
起火意味着爆發了衝突,很顯然鹽場官員已經意識到大軍壓境將會面對什麼結局,所以鋌而走險試圖毀掉賬簿,房俊現在必然處於包圍之中,四面臨敵。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數千大軍浩浩蕩蕩不可能掩藏行跡,如此急行軍使得洛陽的消息晚一步抵達鹽場已經是極限,但只要發現大軍行進蹤跡,一切意圖都將揭露開來。
只要鹽場官員不是傻子,就應當知道最應該做的什麼,要麼轉移賬簿,要麼毀掉賬簿。
而房俊也只能在「賊巢」之中孤身應敵,一旦賬簿被毀,其後的計劃就要面臨巨大的困難
風聲在耳畔呼嘯,雖然履任水師多年,蘇定方卻並未放棄當年的馬步功夫,此刻縱馬疾馳,雖然心頭隱隱擔心有些焦慮,但任意馳騁的快慰依舊讓他夢回當年。
那個時候他追隨在李靖身後轉戰漠北、奇襲突厥,為大唐守土安邦浴血搏殺,現在外敵盡沒、疆域安定,又揮師關內剪除奸佞、護衛皇權。
道路兩側已經開始出現一塊一塊菜畦也似的鹽田,蘇定方毫不顧惜馬力,不斷用馬鞭抽打戰馬:「駕!」
數百戰馬在官道上策騎疾行,沿途可見潰散的官吏、鹽丁、民夫,沒有蒼蠅一般彷徨無措,蘇定方大聲下令:「不予理會,隨我匯合大帥!」
這些官吏、鹽丁、民夫無需在意,只要房俊無礙、賬簿無礙就行了。
策騎率領麾下一路疾行至官廨,見到雖然周邊堆積了不少柴禾大火熊熊,地上橫七豎八不少屍體,但戰鬥早已結束,蘇定方長長鬆了口氣。
翻身下馬,疾步進入院內,便見到房俊正負手站在官廨門口笑吟吟的看着他:「定方吾兄,別來無恙?」
蘇定方心中一熱,上前兩步,單膝跪地:「末將奉命前來,晚到一步,累大帥受驚,還請責罰!」
「哈哈!你我之間,何須客套?來得一點都不晚,剛剛好!」
房俊大笑着上前,俯身將蘇定方扶起,上下打量幾眼,見其一臉疲累、風塵僕僕,頷首道:「辛苦了!」
兩人相差將近二十歲,可蘇定方面對這樣的慰問非但沒有半分尷尬,反而心底湧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滾熱,咧開嘴,憨笑着回話:「為大帥效力,不辛苦!」
房俊回頭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賬房,下令道:「馬上封鎖鹽場各處出入通道,將所有人驅趕至此處,若有不尊號令者,可當場斬殺!」
雖然鹽場的官吏、鹽丁、民夫剛剛攻打官廨未遂反而死傷慘重、潰散逃逸,但河東鹽場乃是河東世家的根基所在,有了鹽場的龐大利益才能保持各家的超然地位,所以誰也不敢貿然捨棄鹽場逃之夭夭。
鹽場所有人都已是驚弓之鳥,只需派遣十幾二十人就能封鎖一處通道,不可能敢衝破路卡
當場取出一份鹽場輿圖,就着火光在蘇定方面前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