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里一片沉寂。
劉仁軌深深吸了口氣,雙手負後,雙腳微分,沉默相對。
心中火氣上涌,跟長孫沖槓上了!
你不說話,那我也不說話……
一個伏案疾書,一個站立如松,沉默相對,卻有一股暗流在空間裏激盪。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長孫沖才放下手中的筆桿,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連續寫了半個時辰,手不酸才見鬼了……
看着站姿挺拔的劉仁軌,冷冷說道:「既然來了,為何不通報於本官,若是耽擱了軍務,你可吃罪得起」
「好教提督大人知曉,某已然大聲通報,但提督大人似乎並沒有聽見,卑職不敢打擾提督大人處理軍機大事。」劉仁軌語氣冷靜,不卑不亢,只是稍稍反擊了一下,心裏已然將裝模作樣的長孫沖祖宗八輩都問候個遍……
軍機大事
有個屁的軍機大事,一個神機營的主官而已,哪裏有什麼軍機大事
這是赤倮倮的嘲諷!
長孫沖俊美白皙的臉龐掠起兩抹潮紅,心中暗惱,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這個棒槌!
「作坊那邊今日來成果不理想,新式火藥的配方改進一直沒有取得應有的進展。你之前一直輔佐房俊,對於火藥也頗為熟悉,待會兒你便去作坊那邊報道吧,主持新式火藥的改進。本官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你能在短期內取得效果,本官答應將你調回來,並且委以重任。」
劉仁軌暗暗搖頭,與其說是憤怒,還不如說是鄙視……
這位長孫家的公子看似才華橫溢思緒敏捷,實則缺乏主政的能力,更不善於處理實務,只懂得依靠強力的打壓來爭權奪利,卻毫無容人之量,更不懂得籠絡人心之道。
與房俊相比,差得遠了!
改進房俊的火藥配方想把我一腳踢走,您直說就行了,何必編出這麼一個幼稚到可笑的藉口
人家房俊的配方,你更該一分一毫都達不到最完美的效果!
當即,劉仁軌淡淡說道:「卑職謝過提督大人的厚愛,但卑職西征之時遭遇突厥狼騎圍攻身負重傷,一直未能痊癒,最近時常感到傷口處隱隱作痛,是以請求提督大人准許卑職辭去軍務,回家療傷。」
長孫沖聞言,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那次收買突厥人發兵夜襲神機營,原本指望能將房俊幹掉,卻不料反被房俊率領神機營大發神威,將突厥狼騎擊潰,憑白立下了天大的功勳,闖出了諾大的名聲!
而長孫沖因為事先躲到侯君集的中軍大帳,並未參與這次大戰,躲開了危險,卻也失去了與神機營上下並肩作戰的機會。此事雖然並為有人懷疑是他勾結神機營而起,但對於危難之時未能與戰友並肩作戰的長孫沖,神機營上下頗有微詞,這也直接導致回到長安從房俊手中搶來神機營之後,自己的威望不能服眾。
可以說,那次神機營的夜襲事件,是長孫沖的極大敗筆!
劉仁軌現在提出來,怎能不叫長孫沖惱羞成怒
不過長孫沖必將是世家出身,講究的喜怒不形於色,儘管心裏怒極,表面卻苦苦忍耐。
「即是如此,那邊好生回家休養才是,留得有用之身,日後方可為國效力,神機營隨時等候你回來!」
反正目的是要將房俊的勢力完全清除,自己才能徹底掌控神機營,他才不管劉仁軌是去作坊還是回家。
不過他就是這麼一個虛偽的人,哪怕是心裏樂不得將劉仁軌一腳踢開,臉面上卻依舊要假惺惺的勉勵一番,說一些他自己以為很有修養卻讓別人聽起來噁心的「誠摯言語」……